小和尚瞳孔中流露出憧憬，回过神来，咧开嘴角：“那是天境才能明白的玄妙。”
东方逆央微微皱眉：“所以此刻我是在你的神念之中？”
“还是不对。“无缘双手抵住后脑勺，眼眸两侧忽有清鸣，东方逆央身后竟也多了一块石头。
“看到了嘛，这里不仅有我的神念，同样也有你的神念。只不过我强你弱，所以只能受我操控。”无缘谈道。
“不光如此。”无缘腰间一挺，整个人坐了起来，“在这里，我可以掌控所有。”
东方逆央听到“所有”二字，眼睛一震：“你到底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山川草木，飞瀑深潭，竟隐隐颤抖。东方逆央目中一切正在破碎，化为无形。唯有坐于石块上的黄袍身影纹丝不动，平静地望着万物的消失。唯有看见不远处的小茅屋时目光才有一丝触动。
东方逆央只觉得与无缘的距离越来越远，几息后，眼眶中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四周的彩色凋零，逐渐变成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小兄弟，替小和尚我再活一世吧。”黑暗深处，不知何处传来无缘的声音，带着丝哀愁，久久回荡。
黑暗中不知漂泊了多久，东方逆央不能动弹，也发不出声音，缓缓沉睡过去，只记得进入了一场好梦。
大槐树顶上，还留有淡淡发须的少年顶着一片大树叶，眯着眼，悄咪咪地伸长脖子，盯着对面员外家的花园。
少年不过十余岁，长的也算俊俏，却贼眉鼠脸地望向一个少女。
她坐在亭子里，仰着头，看着几只飞来的小鸟，莺语啼啼。雪白的脖子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纯洁无暇。
烈日炎炎，本就干旱的地方更加晒得草木焉了。少年却丝毫不顾快粘住眼角的汗水，两眼瞪得大大，沉醉其中。
“李修缘，你天天偷看聂小姐，当心被聂员外抓住，打断你的狗腿！”树底下，一个人抬起头，对着少年尖叫。脏兮兮的小脸也不知刚刚从哪里摸爬滚打回来。
“李倦，闭嘴，闭嘴！”名叫李修缘的少年紧张地挥了挥手，看见亭子里的少女并无异样，才松了口气。
“快下来吧，大家都在寺里等你呢。”李倦眼巴巴地望着树上，这么陡直的大槐树，寺里那些大人都没几个敢爬。
再贪婪地望了一眼，李修缘不情不愿地下了树，带着李倦，大摇大摆地向天灵寺走去。
路上，熟悉的几个摆摊的扔了几个包子馒头过去，李修缘一手一个，吃的好不惬意。
午后的天灵寺，静悄悄的，天灵城处的位置偏，没有什么外来香客，绝大部分都是城里之人为讨一个彩头前来上香。黄色的庙墙内，传来的只有隐隐约约的诵经声。
几个衣衫不整的少年围在一处墙边，有的打瞌睡，有的玩蛐蛐，有的发呆。
“修缘，你总算来了。”少年中，较为高大的李壮迎上来，顺手摸了摸李秀缘几乎没有的头发。
李修缘懒洋洋打了个招呼：“大壮，你好。”
李壮是他们这群被天灵主持收养孩子中年岁最大的。人如其名，从小就比其他孩子高一个头，身材魁梧。
他们都是孤儿，无父无母。好在天灵主持乐善好施，收养他们。天灵城的人看他们可怜，每逢遇见，多多少少也会给予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见到李修缘，其余少年纷纷围了起来，李壮老气横生：“还以为你小子被主持抓紧闭去了。”
李修缘急忙摆手：“瞧不起谁呢，我能被主持老头抓住嘛？”
李壮不屑地望了一眼：“行啦行啦，谁不知道你李修缘吹牛天灵一绝。”
李修缘尴尬一笑，也没有再次反驳。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忽然有人吓了一跳，一个两个跟着跑散开来，只留李修缘与李倦二人伫在原地。
“又整什么把戏？”李修缘嘲讽道，几个少年的恶作剧，他早已见怪不怪。哪能每一次都那么容易吓唬到他。
“主持，主持......”李倦变得有些结巴，支支吾吾打着颤。
“主持啥主持，就算真来了我也不怕。”李修缘小手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
“哦，是嘛？”一只大手忽然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捏了捏，疼得他差点叫出声。转身过来，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李修缘只能苦着个脸，再望旁边，李倦早已不知何时跑了。
真没义气！李修缘心道。
“主持，你怎么来了？”李修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摸了摸自己的近似秃顶。
已有年岁的主持脸庞抽搐了下，将李修缘拦腰抱起，朝庙内走去，任凭他如何叫喊，不为所动。
这下死定了。李修缘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平日里打坐的禅房内，窗明几净。
李修缘被扔了下来，跪在蒲团之上，不敢抬头。天灵主持坐在木床侧边，不知思索着什么。
“修缘，......”
“主持，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改了！您大人有大量，再放我这一回！”还不待主持说话，李修缘自己已经重重磕头。
天灵主持有些无语，叹了一口气：“我不怪你，把头抬起来吧。”
李修缘舒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侥幸，却还是没有抬头。
“听话，把头抬起来吧。”主持慈祥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这才轻轻抬起自己的头，望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
主持笑了笑，目露追忆：“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记得当初把你们带回来的时候，还没现在半个身子大。而你还是里面最瘦小的一个，整天爱生病。”
“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也罢。”李修缘尴尬地摸了摸头。
主持沉默了会，欲言又止。许久，还是张开了嘴：“修缘，走吧。”
李修缘听到，心中大喜，猛地一下站起，保证道：“主持，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不犯错！”他右掌举起，说着曾经说过无数遍的话，假装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