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还不赶快逃命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献苍凉的指尖滑过寸草不生的山河，收起了手中的弓箭。
“你要神骨拿去便是，放了他们。”
她这一生因种种原因，珍视爱护她的极少，小狼与旭便在其中。
听到“神骨”二字，一大一小拼命挣扎。献淡然浅笑，若她杀尽所有神却失去了他们，永生不死又有何意义。
“好说，”瑶姬缓缓将手按向旭的肩膀，“本就与他们无关，只要你放弃反抗，我自然饶他们一命。”
她赌得不错，献果然看重这一人一妖。
一道青光击中瑶姬的手腕，瑶姬吃痛后退，恶狠狠看向攻击者。
献逼视瑶姬一字一顿道：“谁许你碰他你素来心思恶毒，你们若想得到神骨，须向创世神起誓。”
创世神只是隐世，并未陨落，是超出三界的存在。千年来，没有神敢对创世神不敬，更没有神轻易对创世神立誓。
誓言一旦立下，如若不从，定遭天谴。
瑶姬的目光闪了闪，随即刺破手指，将带有血滴的食指按上眉心，郑重道：“我瑶姬对创世神起誓，永不伤害身旁的人类和狼妖，若有违背，愿神身被降、法力全无、尝尽世间苦楚。”
瑶姬神女发过毒誓，众神在献紧盯的目光下一一照行。
一项新的交易就此达成，献长出一口气，对满面泪痕的旭道：“忘了我，好好活着。”又将目光投向哀叫不止的小狼：“没有我在，小狼要学会保护自己。”随即静静等待瑶姬有所动作。
至此，她已活了一千多年，在这最后的几年里，她过得尤为开心。此生倒也无悔，却也不想就此身死。
瑶姬煞费心机，想必手中握有除去神身的方法。献有生以来第一次暗暗祈祷，她想失去神骨后依然存活于世，她心中尚有不舍。
瑶姬壮着胆子向献靠近几步，伸手指向献，口中念念有词、周身升起黑雾。
献逐渐感觉到身体刺痛，背部更是火烧一般难受，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蠢蠢欲动，即将冲破出来。
天空上突然闷雷滚滚，献的额头沁出汗珠，难忍的疼痛使她无力倒地。她看到了瑶姬身后神君们躲避的眼、听到了旭与小狼撕心裂肺的呼喊。
眼前浮现出一团红雾，意识模糊之间，献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勉强勾起一丝微笑：“我......我没事......”
没想到神身被除的疼痛如此剧烈，怕是失去神骨后就是她消散之时。
献正绝望间，有一道声音出现耳边，那声音低沉动听、蛊惑人心：“献，何不成魔”
“何为......魔......”
“恣意世间、饮血吃肉、杀尽辱你欺你之人、一念可灭三界，是为魔”
感受着神骨一块块离开身体，献嗤笑出声。这主意极好，此时听来如此美妙。
但......
“我不愿......”
陌生声音变得忽近忽远：“为何”
献喃喃道：“若堕落成魔......便失了自我......实非我本心......且，他会心痛......”
声音似在理解献的意思，沉默半晌后竟有几丝欣慰：“如此，吾护你一命。”
不忍望向献，神君们纷纷以袖掩面。他们没有想到，为了那两个渺小的人与妖，献竟真的不再反抗。
黄土之上出现一块块雪白的神骨，瑶姬继续念动秘法，眼中欣喜若狂。还有最后一块便大功告成，自此后，众神将摆脱天命永久统治三界。而献在此身死，天长日久，她必能重得赤松子真心。
就在此时，无力趴伏在地的献动了。她双目紧闭、缓缓支起身子，红唇一张一合、时而紧抿嘴角时而仰面嗤笑，似疯魔又似在与谁对话。
瑶姬见状立即加快了念秘法的速度，可始终不见最后一块神骨。
当陌生声音彻底消失，献颓然倒地，脑中满是旭的呼喊。
雷声轰隆不停，赤松子自神界一跃而起，待他匆忙下到赤水，被双眼所见惊得寸步难行。
地上的，可是神女献的神骨
瑶姬带领神君们试探地上前，正思量着：难道秘法失灵却眼见赤松子白衣飘飘眼神呆滞。
此时，雷声愈响。雷电击下道道红光透过青衣没入献的脊背。众神心中隐有猜测，暗道不好，赶忙各自捡起一块神骨飞身离去。
一直站在侧边的沐雪趁瑶姬与赤松子对视间闪身掠走两块神骨，向幽州赶去。
而远在幽州的共工正向一道道红雷叩首，今日他的眉间隐痛不止，恐怕神女正遭遇危险，他出不得幽州，只能含泪祈求创世神庇佑献。
得了神骨的神们鸟兽状逃散，旭飞奔到献身前，短短一段距离，却栽了不少跟头。他不晓得红光是好是坏，一时间手足无措。
不再被控制，小狼立即幻回人形，满是杀意向瑶姬攻去，瑶姬即便受伤，仍修炼了一千多年，她一掌击飞小狼将最后一块神骨捡起，柔声对赤松子道：“雨神，这块神骨给你，将它炼入神体或许可以对抗天命。”
此时，神君之一正在飞逃，他需要寻到一处安静之地将神骨炼化。眼前却横空出现一道雾气，随即他被困在了结界中。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生生夺走神骨，神君不顾身份妄想夺回，来人回手一指刺穿了他的喉咙。
神君喉结滚动，说出了此生最后的两个字：“帝神......”
献皱紧眉头，她感觉到有什么没入了她的身体，与仅剩的神骨融到一起，填充着她的脊背；被除去的神身再度回归，却变了感觉。
是那个声音......
红光不再降下，旭将献抱进怀中，滚烫的泪一滴滴落在献的脸上：“姑娘，你醒醒......姑娘，是小生害了你......”
青衣之下，皮开肉绽的后背正在愈合，献睁开眼，见旭已经哭成了泪人：“我没死......赤水危险，你还不赶快逃命......”
“姑娘你醒了”旭抹泪道：“小生不走，姑娘总是强行将小生送走，可小生从来就不想走”
献无奈地笑了笑：“小狼在何处”
她早就知晓旭的心意，可就像今日一般，她实在不是个适合娶回家的。
一团灰红相加的毛球从山坡上滚到献身前，湛蓝的眼看向献片刻，扭头再度向瑶姬攻去。
他的娘亲，竟被恶女欺辱至此
“小狼，”献唤住前方小小的身影，在旭的搀扶下站起身，“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