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她做什么,难不成到现在你还想包庇玉琦?”
赵琴看着崔莹怜就来气,平日里装出一副柔弱样,此刻凶相毕露,厌恶得紧。
“呵呵……赵琴啊赵琴,你什么时候与千姨娘如此要好了?”崔莹怜冷笑了两声,目露不屑。
“我记得当日还是你“好心”向太夫人报信说千姨娘冒认之事吧?
这才让她不得不暂时离开侯府,进了我的竹苑。”
“你别胡说,太夫人的人根本就没来……这一切都是你做主发落的。”赵琴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崔梦娇,弯曲的背脊在看向崔莹怜时又直了起来。
对,一切都是崔莹怜的错。
她不过是好心向太夫人报了个信儿罢了。
况且太夫人的人确实也未过问此事。
崔莹怜垂眸一笑,忽而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玉琦身旁的蒋果儿,眸中没有半点温度。
“说,你母亲是谁?”
蒋果儿吓得连连后退,撞到了赵琴身上,才稳住了身形。
“你吓孩子干嘛,这摆在明面上的事还用问?况且玉琦都已经亲口承认了。”赵琴抱着蒋果儿,全身上下凝聚着母性的光辉。
“是吗,玉琦?”崔莹怜看也不看蒋果儿一眼,低头继续询问玉琦:“你若说出你想保之人,我或可在侯爷面前替你求情,留你一个全尸。
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降世,你今日都出不了这白云山了。”
玉琦身体一震,有些疑惑地抬眸想在崔莹怜脸上寻一个答案,却只看到她的仪态万方的背影。
是啊,小姐为了获得侯爷的宠爱,一路经历了多少磨难啊。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可是清清楚楚陪着她走了这一路啊。
不过是一条命罢了,死在她手中又何止这一条。
今日就让她为她做好最后这一件事吧。
想到这里,她调转了头,看向崔梦娇,一脸决绝,“姨娘,奴婢对不住你了……”
话音落下,她便朝着月桂树上撞了过去。
使了全身力气,一撞上去,身子便软了下来,躺在树下奄奄一息了。
赵琴被这一变故,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捂着双眼,又打开指缝想探查玉琦死透了没有。
崔梦娇从始至终未语半句,她看着崔莹怜脸上一闪而过的悲悯,真心替玉琦感到不不值。
“夫人满意了?”
她绕过玉琦的身体,牵起已经吓傻了的蒋果儿,一步一步地走到崔莹怜面前。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夫人真舍得把这在侯府中求而不得的孩子拱手送人吗?”
崔莹怜目光一凛,闪过一丝惊慌,又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你说的话,我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不过,今日你是走不出白云山了……”
“哦,是吗?”崔梦娇低笑了一声,“夫人可曾听说过滴血认亲?”
她握着蒋果儿的小手,轻轻拨弄着他的指头,却发现他的掌心早已被绣花针扎得千疮百孔了。
这孩子,对自己还挺狠的。
崔梦娇波澜不惊地取出绣花针,重新插入发间,不疾不徐地看向崔莹怜,“我们来谈一个条件,如何?”
崔莹怜忍住心中不适,不为所动,“你今日见不到侯爷,此事再无旁人能为你作证,你又能如何滴血验亲?”
崔梦娇摇了摇头,透过月桂树看向不远处树后露出的一角赤金色锦缎。
而后收回视线,看向崔莹怜的眼神中多了几丝探究:“夫人真的爱过侯爷吗?”
崔莹怜不知她为何死到临头了,还会问出如此愚昧的问题来。
爱是什么东西?
爱只会让一个本性纯良,蕙质兰心的闺阁女子陷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暗欲望中,不可自拔。
她曾经爱过一个人,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
可到头来,她却被他抛弃在崔家,受尽崔氏旁支的冷嘲热讽。
那时她还想着,他就算不爱她了,为了肚子的孩子,她也会回来的。
可是,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整整一年,毫无音讯。
襁褓中的孩子却一天天长大了,会咿咿呀呀地逗她开心了。
她想她应该给这孩子一个家。
她谨言慎行地讨好太夫人,忍着恶心求罗妈妈收集了玉春丸,一遍一遍练习着充满情意的笑容,好不容易得到了沈奕的偏爱与愧疚。
只差一步,她便可以借着崔梦娇的手把果儿接回侯府了。
偏偏她选错了盟友。
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侯爷还爱着她,还怜惜她。
一切便有转圜的余地。
她收敛了情绪,看向崔梦娇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千姨娘私通外男,诞下野种,有损侯府声誉,按例杖毙,至于孩子……”
她顿了一顿,“孩子无辜,便放回竹苑去吧。”
崔梦娇皱着眉头,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崔莹怜是不是有病啊?
为了置她于死地,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若她真认下此事,蒋果儿绝不可能活下来……
除非……除非……
蒋果儿不是真的蒋果儿!
崔梦娇猛然看向躲在她身后的蒋果儿,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他一直害怕崔莹怜。
起先还以为他是近乡情怯,后来又表现出一副赌气的模样了,让她以为他是因为母亲不要他了,他便也不愿认下崔莹怜这个母亲来。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为她精心准备的大戏呀。
果然是好手段,好演技!
可用来对付她,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只要她舍得拿出能买下像竹苑那样的银子来,她二话不说,自己便灰溜溜地离侯府远远的了。
用不着使这些手段。
“夫人好计策,不过我还想问一句——
夫人为何独独把这些招数用在我身上?”
她这才看了眼已经咽气了的玉琦,眸中露出一丝怜悯。
崔莹怜扬着脖子,语气笃定:“银菊是因你而被赶出府去的吧?”
银菊可是她精心挑选的能够替代玉琦的好帮手。
“你与侯爷的假意假情,别人或许看不出,但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她继续低声说着,扫了一眼不远处一脸懵逼的赵琴,笑了笑。
“不管你与侯爷达成了什么条件,侯府里容不下聪明人。”
“所以……房时安的死也与你有关?”
崔梦娇乍然提起房时安,崔莹怜盯着她再无半分犹豫地唤道:“来人!把千姨娘拖下去——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