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的初春，冷意并未散尽。
入了汤泉的地界，缕缕白雾升起，烟笼泉面，周边的温度骤然间升高。
别处只能看到含苞待放的花蕾，此处却已是百花齐放，不知名的红红绿绿在汤池边围了一圈，令人仿若置身瑶池仙境。
“果然是一妙地啊！”南栖赞叹道。
天冬替他解下衣裳，洁白的里衣从小巧圆润的肩头滑落，在光洁细长的小腿边层层堆叠。
待脱得只余一条亵裤，南栖伸出小脚轻轻往池水里探了探，唔，热热暖暖的，温度正合适。
哗啦一声，泉面溅起水花，南栖欢快地入了水，试了试深浅后朝天冬招手道：“一起下来泡澡啊！”
天冬忙摆手，“奴婢得出去帮陛下看着入口。”
南栖不在意，“这么多人在外面守着，不差你一个。”
“正是因为外面人多，奴婢才要更谨慎才是。”天冬小脸严肃。
南栖拗不过她，只好放了她出去。
山间雾蒙蒙的，微凉的天气遇上这暖融融的温泉，简直是绝配。
南栖在现世不是没有在寒冬腊月泡过温泉，但那都是人工科技，要么建在室内跟大澡堂子差不多。就算是在室外，也多是人工布景，差了那么些野趣。
而在这空旷的山野间，鸟鸣莺莺，流水潺潺，于天地间解开束缚，仿佛灵台都清明了许多。
正当她在泉间得趣时，外围守着的人却是始终保持着万分警惕。
杨述靠在一棵树边闭目养神，他微仰着头，下颌线清晰可见，流畅硬朗。看似懒散悠闲，双耳却是听着八方动静，这是他在战场上练出来的警觉。
一声嘹亮的啼鸣划过上空，林间刮过一阵风，引得树叶间簌簌作响。
一双深不可测的凤眸忽然睁开，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直直看向对面山上异于常态的枝叶晃动。
杨述倏地直起身，对着领头护卫长道：“你们在此地守着，我去对面看看。”
汤泉坐落在深山里，南面地势较为平缓，开辟了道路便能过人。
而北面却是地势严峻，山体甚至还开裂了一道一人宽的极深缝隙，极难通过。
因而此次守卫，考虑到北面风险极低，便只在东西南面加派了人手。
“你还能再蠢点吗？走几步路也能撞到树上，万一被对面的官兵发现了，我们都要完蛋！”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山林间响起。
被骂的人拄着树枝一瘸一拐，“这能怪我吗？那么深的裂缝，让人看了都腿软。我跳过来时八成是扭到脚了，这才站不稳。”
“行了少啰嗦”，那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会儿你在山上替我们放哨，兄弟们跟着我潜下去将邱文贺绑了，去换我们二当家的。对面的官兵有任何异动，你都要及时吹响号子，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瘸子不耐烦地应道。
七人继续顺着汤泉的方向往前走去，好不容易到达半山腰，眼前豁然开朗，有飘飘渺渺的雾气从底下浮起。
“到了！邱文贺就在下面。”
领头那人大喜，回头正欲跟身后人说话，忽然眼前一花，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瞬间将他掀翻在地。
其余人纷纷警惕，然还不待举起武器，便觉脸上身上一阵疼痛，鬼魅般的影子穿梭在众人之间，七人顷刻间便倒了一片。
领头人手忙脚乱地拾起大刀，大声质问立于眼前之人，“你是何人？为何阻拦我等去路？”
来人微垂着眸，肩阔腰窄，气势凛然地立于高处，身后便是他们此行要去的目的地。
杨述并未穿官服，因而这伙山匪不知他身份，只以为是什么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
他缓缓抬眸，漆黑的眼深不见底，周身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他赤手空拳，却能在眨眼间将他们七人都打倒在地。
领头人骤然意识到对方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瞬间打起了退堂鼓。
然杨述一句废话也无，眼看见脚下马上要有动作，那人忽然喊了声停，诧异地望向他的身后，“下面的人从水里光着出来了！”
杨述心下一惊，未作多想便回头望去。
一转头便发现自己上了当。身后距离汤泉还有一定的高度，入目皆是茫茫白雾，哪里能看到下面的人在做什么。
如此拙劣的伎俩，他竟然会相信！
杨述略恼怒的回头，眼前忽然铺天盖地的撒来一片粉末，眼中骤然刺痛的厉害，他本能地闭上了眼。
手臂上紧接着挨了一刀，杨述迅速调整状态，凭借极佳的听声辩位能力，一个空中翻转便将他踹得滚下了山。
然而落地时却未估算好距离，堪堪站在了山腰边缘，脚下一滑便直直往汤池下坠去。
南栖泡着小泉哼着小歌，别提多惬意了。
要是再来份果盘和红酒就齐活了，她忽然有些后悔来之前没有做好这些准备，否则还能更嗨皮一些。
不过也无碍，下回再来便是。
这么一想，南栖又高兴起来，不成调的曲子哼哼唧唧地从她口中飘出。
正当她唱到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只听砰地一声，有什么重物落入池中。水花四溅，落了她一脸。
南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忙蹲下身子遮掩住重要部位，双手交叉扶着肩，就要出口喊人。
“来......”人字被硬生生憋下，南栖看着从水里冒出头来的俊朗脸庞，失声叫道：“杨将军？！”
水汽氤氲，杨述满头墨发被浸湿，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薄唇边，竟生生透出些魅惑。
一身上好的衣料沾了水，紧紧贴在肌肤上，紧实的肌肉纹理和线条走向清晰可见。
南栖听见自己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但见他紧闭着双眼，一对锋利剑眉敛着，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山间幽幽响起，“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