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鲁知道凌云一定喊不出顾卿，因而有恃无恐。
他嚣张的态度让东晋原本就因为顾卿的失踪而忐忑的将士们更加没有底气。
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的汇聚在凌云身上。
凌云身边的几个将军们也看向凌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上楼那鲁的当。
那鲁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即便顾卿人没死，他也极有可能被困在什么地方脱身不得。
凌云就算答应了那鲁，他们也喊不出另一个顾卿来，岂不是白白送人头？
凌云攥着手心，一时没有说话。
那鲁看凌云迟迟不接话，脸上笑容更加放肆。
“怎么？不敢？”
虽然他们还没有找到顾卿的尸体，但是从他失踪的地方到东晋的所有路线，全都已经被他们的人包围了，只要顾卿敢出现，即刻绞杀！
哪怕顾卿侥幸留下来一条性命，此时也绝对不在东晋军中。
只要他咬死了顾卿已死，东晋那些将军们交不出顾卿，就不信东晋的将士们不会起疑心。
“只是让顾卿出来问候一句而已，他若没死，你又何必如此推诿？”
凌云原本就因为顾卿失踪的事情方寸大乱，此时又被那鲁架在火上烤。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忽然看到有人朝他做了一个手势。
他心中一喜，攥着的手心松了松。
“倒不是本将军喊不出国公爷，只是那鲁将军说话的赌注，本将军看不上。”
他紧张的看着下面的那鲁，故作镇定的抬高了声音。
“凭什么你赌输了只需要断一条胳膊，本将军输了就要自刎？”
那鲁见他绷着脸，强装镇定的样子，觉得凌云这是喊不出顾卿，故意转移话题。
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他就不信顾卿能飞天遁地不成。
当即挺了挺胸膛，掷地有声的抬手做发誓状。
“我那鲁发誓，若是赌输了，自愿在三军阵前自刎！”
他发完了誓，挑衅的看向凌云。
“现在可以了吗？”
“你喊不出来就是喊不出来，何必玩那么多花样自取其辱。”
这个凌云是顾卿身边的得力干将，不知道杀了多少他们的弟兄，今日先弄死他，就当收点利息告慰大皇子在天之灵了！
凌云不理会那鲁的叫嚣，转头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看去。
一袭挺拔的身影拾阶而上，不是顾卿又是谁？
东晋的将士们看到他出现，脸上的忐忑顿时消失殆尽，原本因为这段时间频繁被骚扰的郁气也散了大半。
惊喜过后，众人齐齐抱拳行礼。
“属下等见过国公爷！”
顾卿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几个将军快走几步迎上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您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担心的不行。”
“您这几日去哪儿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众人围着顾卿叽叽喳喳的询问，只凌云站在远处，刚看到他的一瞬间先是红了眼眶，再然后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抬手抱了抱拳。
“主子。”
顾卿绕开几个围在他身边的将军，漆黑的眸子在凌云神身上打量了一瞬，见他肉眼可见的瘦了许多，衬的下巴都尖锐了不少，菲薄的唇瓣抿了抿。
那奇怪的眼神直看的凌云背后发毛，这才移开了视线看向城墙下几乎惊掉下巴的那鲁，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那鲁将军，璃月国虽然素来野蛮，但是张口就诅咒比别人死了的习惯可不太好。”
他凤眸在凌云身上扫了一眼，再次望向那鲁的眼神更加森寒。
“现在本国公已经出来了，那鲁将军可以安然赴死了。”
那鲁面色大变，指着顾卿粗哑着嗓子嘶吼。
“不可能，你肯定不是顾卿，你是假的！”
顾卿神色冷淡下来：“看来那鲁将军是要耍赖了？”
“也是，你们璃月国已经卑鄙到牺牲自己国家的二皇子给东晋投毒的地步了，作为一个将军，言而无信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顾卿提起二皇子，那鲁的眼神闪了闪。
璃月国王上子嗣挺多，但是平安活到成年的只有三个，现在，大皇子为了夺位已经弄死了三皇子，大皇子又被顾卿杀了。
他们还以为王室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大皇子府上那位有孕的姬妾身上，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二皇子在东晋。
若是能救回二皇子，他们这段时间的所有烦恼就都迎刃而解了。
思及此，那鲁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使力，马儿吃痛的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那鲁瞪圆了眼睛：“你们若是想要治疗时疫的方子也不是不行，只要将我们二皇子平平安安送回来，我们立刻双手奉上。”
顾卿摆了摆手。
立刻有将士牵着阿勒勋出来。
他手脚上都锁着铁链，脖子上也箍着一个铁环，铁环的另一端是三米长的铁链。
这种栓狗一样的姿态曾经让他十分恼怒，只是经过这么久的跋涉，他吃不好，睡不好，人早已经麻木到顾不得尊严了。
站在墙头上看到那鲁的那一刻，他眼神中骤然迸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亮。
碍于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前往东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他死不了，这段日子，他找过无数次机会寻死，都被看守的人及时发现并阻止。
只能这样没有尊严，如同狗一般活着。
他承认，自己后悔了。
顾卿推了阿勒勋一把，挑眉看向那鲁。
“那鲁将军，今日你和他只能活一个，本国公将选择权交到你手里。”
“遵守赌约自裁，或者看着本国公杀了他。”
他话音落地，手中的匕首已经挑起了阿勒勋的下巴。
对上他愤怒的眼神，顾卿玩味的用匕首拍了拍阿勒勋的脸，转头提醒那鲁。
“本国公数到三，你不死，这把匕首就会插进他的喉咙。”
凌云看着主子的动作神态，那种奇妙的违和感又上来了，但是奇怪的是，他并不排斥眼前这个有点假的顾卿，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