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惊呼都未来的及发出，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钱氏脸一白，颤着手弯下身子去查看沈二爷的伤势。
手指刚刚一碰，沈二爷的头便顺着那一点点力道偏了过去。
露出了被戳伤的后脑。
那是他自己刚才用来砸钱氏的矮凳，因为太过陈旧，木头腐朽，被他忽然倒地的身形压坏，露出了里面生锈的钉子。
都不用伸手去探沈二爷的鼻息，钱氏就知道她死定了。
沈从武死了。
钱氏抖着腿，趁着暂时还没有人发现，收拾了家里仅剩的一点钱，在城门下钥前，逃出了京城。
时疫的问题因为无相大师的回归迎刃而解，随着大批大批的药材分发下去，越来越多的人痊愈。
沈家和这段时间以来捐款出力的几个掌柜们都受到了京都百姓的热情拥护，这段日子一直恪尽职守的官员们也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晋升。
京都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此时的边境，却陷在一阵绝望之中。
议事堂里，几位将军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围着凌云询问了。
“国公爷到底去哪儿了？”
距离顾卿带人去夜袭敌营已经过去整整七日了，除了璃月国发疯一般的频繁攻城，作为东晋主帅的顾卿却丝毫不知所踪。
凌云木然摇头。
“不知道。”
“当日放火前，我们和主子是分开行动的，他当时特意叮嘱我们得手以后不用等他，我们就先回来了，再之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原本以为主子很快就回来，没想到这么久了，半点音讯都没有。
且自从他们烧了璃月国营帐后，璃月国安稳了一日，然后就像是疯了一般，日日攻城门。
他们也不强求，攻不下就撤，过几个时辰换一班人马继续攻城。
虽然因为火统和弹药被毁掉了大半，打起来没有以前那么棘手，但是将士们都是肉体凡胎，面对璃月国随时可能发动的进攻，吃不好，睡不好，情绪紧绷，这段时间已经连打了好几次败仗。
“哎！凌云，你真是糊涂啊！怎么能将国公爷丢在敌营孤立无援呢？”
“国公爷也是，明知自己是东晋主帅，非要亲自去，搞得现在东晋将士们人心惶惶。”
璃月国此次来势汹汹，人数也比东晋足足多出一倍，他们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好不容易盼来了顾卿，结果不过几日的时间，战无不胜的镇国公竟然失踪了。
且不说如今战事无人指挥，就是京中，也没法和皇上以及文武百官交代啊！
多日来的心理压力让几个将军急的额头直冒汗，别说对做事不周全的凌云严厉，就是对一向稳重的顾卿，也生出几分不满。
凌云当然听出了他们口中的怨气，只是他如今满心都是主子的安危，根本无暇顾忌这些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
不等大家商议出对策，门外又传来将士急促的通报。
“报！”
“将军，璃月国又来攻城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战鼓声声擂动，一下下都仿佛敲在众人心上。
几个将士将手中的盔甲往头上一扣，拿上各自的武器便出了快步上了城楼。
城楼下，十几万璃月国将士已经在城楼下列阵整齐。
他们每次攻城都是十几万人，既让东晋不得不全力以赴应付他们，又如同猫戏老鼠一般打几个回合就撤，一日能往返几次。
虽然看起来东晋损伤的人数不多，但是璃月国兵马有三十万，可以分为两批轮换着来，东晋的士兵们却不得不时时刻刻预防着璃月国的袭击，夜夜休息不好。
长此以往下去，东晋军队人数少，又个个精神不济，璃月国一旦动起真格来，东晋必败！
大家都知道璃月国的阳谋，却苦苦寻不到破解之法。
因为一旦东晋真的放松警惕，璃月国立刻就会攻上城楼，但是真的全力以赴，也只是暂时延缓被攻下的时间。
城楼下，今日带兵前来的正是那鲁。
他是大皇子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对于杀了大皇子的顾卿，简直恨之入骨。
此时双手提着斧头高坐马上朝着他们叫嚣。
“软蛋们！顾卿小儿偷袭我璃月大营，早已被当场射杀，你们还不速速投降！”
顾卿当然没死，可是他中了火统又跳进了水流湍急的江水里，几万士兵沿河找了几天几夜都没有找到，说不定早就被鱼给吃了。
反正他们没找到尸体，东晋那边更不知道他的消息，不如拿来吓唬吓唬东晋这群软脚虾。
这几日他们轮番过来骚扰，东晋将士们早已经精神萎靡，若是此时传出顾卿的死讯，对东晋必定个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说不定经过这么一吓唬，他那鲁今日就可以带着璃月国的勇士们冲破东晋的城门。
果然，那鲁信誓旦旦的语气和极其嚣张的态度，立刻让将士们起了疑心。
他们前几日是亲眼见过镇国公的，可是接下来的几日，镇国公都不见踪影，日常随着他们迎战的也只有国公爷的贴身随从骁骑将军凌云。
凌云将军和国公爷一向是影形不离的，如今他人还在这里，国公爷去哪里了？
难不成，真的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连日来吊着的心气儿都散了一半儿。
他们能在璃月国的骚扰下坚持那么久，一半是因为身后是自己的国家和亲人，另一半就是出于对国公爷的信任。
若是国公爷死了，面对着璃月国的三十万大军，他们还有什么胜算？
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
大家疑惑的视线都朝着凌云和他周围的将军们看过来，其中的质问之意溢于言表。
凌云听到那鲁的话，心头也是一突，但是很快察觉到了其中的漏洞，抬高了声音骂道。
“放你娘的屁！”
“我们国公爷好好的，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我们国公爷手里沾了你们璃月国上百大将的性命，你们要是真杀了他，早提着人头来狗叫了，还会用如此阴损的方法损耗我们东晋将士的实力？”
凌云的话让东晋的将士们精神一振。
是呀，如果他们真的弄死了国公爷，那鲁手上恐怕提着的就不是双斧，而是国公爷的脑袋了。
那鲁眯了眯眼睛，脸色不变。
“哦？顾卿没死？你敢不敢跟老子打个赌！”
“你要是能让顾卿出来走两步，我那鲁自断一臂，跪下来给你磕三个响头，问你叫爷爷！”
“你要是叫不来顾卿，就当着三军的面，自刎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