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夫妇二人木讷的站在村口，耳边都是村民们的指责声。
老赵婆娘嘴唇紧闭，她颤抖得厉害，连同那双粗糙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苏芍药和秦陆并没去凑热闹，他们站在楼顶，远远的去看大槐树下的情况。
“怎么了。”
秦陆靠近苏芍药，在她身后开口，他的手不老实的从她后腰穿过。
苏芍药察觉他的气息，她微微回头。
“你……”
秦陆双眸清澈，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合适的。苏芍药叹气，算了，他向来黏人，最近更比以前黏人。
习惯就好。
“好看么？”
他下巴靠在她的头顶，再次问道。
“感觉赵子杰他妈妈不太对劲。”
大槐树那边的村民还在义愤填膺的指责他们两个人的不是，苏芍药听着也觉得他们可怕又可怜。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想到要去县城里闹。
他们的无知和自私，不知道给多少人带来麻烦。
砰——
“她怎么了？”
“晕倒了！”
“不会是装的吧？”
人群里声音炸开锅，是老赵婆娘晕倒了，她脸色苍白，嘴唇也苍白得厉害。
她怀里抱着的饭盒也掉在地上，有汤水流出来，渗进泥土地里。
“你们都别说了！”老赵狠狠的摔一把旱烟筒，他低头去摇自己的婆娘。
可是老赵婆娘一点儿也没反应，众人窃窃私语，都默默的往后退。
“先把她送回家请郎中来看？”
人群里，勇工小声的提议。
“对对对！抬回去！抬回去！”
“快快快！别在这儿了，风口，太冷了，其他的事情等她醒了再说！”
村民慌手慌脚的把老赵婆娘给抬回去，经过苏芍药新房楼下，苏芍药看了一眼，心中了然。
老赵婆娘被抬回去后，村长又去找郎中来，可惜了，郎中根本不在村里，说是出去买药了，得一阵子才回来。
大家急得上火，老赵忽然想起苏芍药来。
“你让你家芍药来帮我看看我家婆娘。”
他走到秦母面前，嘴唇干裂，眼神也可怜得很，秦母张张嘴。
这事儿她哪里能做主？
“你存着心让我难看吧！”
秦母气得哼出声来，村里的人都知道她跟这两个媳妇都不对眼，尤其苏芍药，秦母根本说不上话。
“你让我去叫她？我哪儿叫的动？人家少奶奶尊贵得很呢！”
“让她来看病，咱们这些泥腿子有多金贵啊，配国家研究员来看么？”
“你没看她平时高高在上的样子，往庙里一坐都以为自己是观音菩萨了，哪儿看得上咱们这些人？”
一股子酸话差点没把屋子里的人呛住，众人都知道秦母不喜欢苏芍药，也懒得听她的。
“芍药来了！”
这时，莲花婶忽然从门口喊道，她刚才看情况不对，就立刻跑去叫苏芍药了。
苏芍药虽然跟老赵家不对付，但好歹是条人命，她也不至于真的见死不救。
“哟，也就村长太太请得动秦少奶奶了，换了别人还不一定呢！”
秦母被打脸，她心里不好受，憋着的一股气干脆当场酸出来。
“秦婆！你讲话缺不缺德？谁是太太？谁是少奶奶？你这样说不是把封建帽子扣给人么？”
“就是，都五十岁了，说话也不过脑子！”
苏芍药直接无视这些闲言碎语，她由得几个人在外面闹。
老赵婆娘躺在床上，她还在喘粗气，哪怕是晕倒了眉头也皱得厉害。
“芍药，我婆娘怎么样？要不要紧？”
苏芍药摸了一下她的脉搏，随后放下摇摇头。
“这是……”老赵脸色惨白极了：“这是不行了？”
嗯？！
苏芍药震惊，她什么时候说过她不行了？
“别胡说，她好着呢！”
好着？
看热闹的人们不懂了，明明老赵婆娘看上去就好像是快不行了一样的。
“长途奔波，劳累过度，加上忧思过度，又受了刺激才会忽然昏厥。”
苏芍药一边说着，一边取出纸笔来写一副药。
“抓药去吧，七碗水煎成三碗，一日三次，喝三天就好。”
老赵千恩万谢的接过药方托人去抓药，他仔细的帮老赵婆娘盖好被子才跟着苏芍药出来。
“芍药，你说她受刺激了？”
莲花婶觉得奇怪，这赵子杰成为劳改犯也不是新鲜事儿了。怎么就刺激了？
“受刺激的人是我们吧？村长辛苦这么久，现在没法批款给我们，我们找谁要说法去？”
说话的是住村最里边的张家媳妇彩兰，她嫁过来也一年多了，对村里的事情也知道不少。
他们家住最里头，如果村长能申请款项下来修整路的话，他们家收益最多。
村里头最后那段路一直不好，一下雨一下雪，张家都没法出门，一个一个的水坑连着。
他们也尝试过用河里捞出来的沙子填，可是一下雨，这沙子被冲走，还是无济于事。
“就是，我们找谁说理去？”
“你们先别扯这些，老赵，我就问你，你婆娘咋受刺激的？”
莲花婶心里烦，她吼了一声院子里的人不说话了。
老赵嗫嚅半天，最后蹲下来抱着头摇头。
“是我不好，我就不应该答应跟她去看子杰。”
老赵说着，抽自己两巴掌。
“子杰犯罪大，看守所的人说不能给我们探视的。但是见我们千里迢迢的……去，可以通融一下。”
“王处长说，让子杰开春多干点活，这次探视就算奖励了。”
“子杰不肯见我们，不愿意多干活，我婆娘撒泼好不容易才见着子杰的面。”
“子杰瘦了很多，我婆娘不服气继续闹，最后……”
老赵抽了一口气。
“最后咋了？”
“最后子杰冲着我们大声吼，说我们丢人，说我们是他的耻辱，说宁愿去死，也不想有我们这样的父母……”
难怪呢！
苏芍药心里轻笑，这两口子一辈子都为了赵子杰，好容易供出个大学生，却被自己的儿子这么嫌弃，换谁恐怕都被当场气晕吧。
这个赵母，还算厉害，能撑到回来。
听完这一耳朵的闲话，苏芍药就直接回家，没跟其他人继续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