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敢问王爷、王妃，若是你们遇到这样的事儿，该怎么办？”
他看起来可怜又无助，陈家诺大的家业名声全背在他一个人身上，可偏偏自己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能力到这里了。
他便是再如何也不可能让陈家恢复成他父亲在世时那样的荣光，朝中武将不多，但年轻一辈里，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眼看着陈家就要慢慢的再也无人提及了。
可是徐婉又做错了什么呢？
姜慈：“就因为你一定要让徐婉嫁给你父亲然后殉葬，所以陈泽远为了与你抗衡才以死明志？”
陈亮点头说道：“这个儿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这么多年来我，对他与亲生无异，本来我也想好生培养他，只是碍于祖训，如果把陈家基业交给他，我总是觉得心中难安。”
姜慈还是觉得很奇怪。
古代和现代不同，古代在分家之前，是没有小家这个概念的，也就是说——在陈亮眼里，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和子侄再怎么样，那也是自己的骨肉血亲，自己是天阉之人，注定没有自己的孩子，那为何不从子侄之中选择一个孩子，好好培养？
据她所知，陈泽远也只是一个中规中矩的青年人而已，他文不成武不就，说起来也就是性子好，是个一腔赤诚的少年郎，没有沾染上那些吃喝嫖赌的恶习罢了。
让他做个勋爵人家小公子还可以，但挑起家族兴衰，他做不到。
可现在这个时候和陈亮争辩这些显然没有任何意义，姜慈目光凝在尸身上，说道：“请陈将军先出去，我仍旧怀疑陈泽远的死另有原因。”
“什么？”陈亮无奈道：“娘娘，我知道您身怀验尸之术，可泽远他是我亲眼看着，眼睁睁死在我面前的，怎么可能还会有问题？”
姜慈淡淡道：“亲眼死在你面前不代表不会有问题，我知道陈泽远死前是满腔愤慨，但他并不了解人体骨骼，他很难刚好那么巧把自己撞死。”
“那是……”
“陈将军放心。如果我猜的没错，不用剖验，不会损毁死者遗体。”
听到不用损毁遗体，陈亮便大大放下心来，也许是过多的劳累让他已经懒得去思考了，他立马拱手退了出去。
商行川说道：“也许是用了药物。”
姜慈颔首，“我觉得也是。”
致幻类药物很多，如果是在现代，亚甲二氧基甲基苯丙胺便可以刺激神经中枢，使人精神上进入极度兴奋的状态，也就是常说的“摇头丸”
古代的致幻类草药，虽然不常见，但也有曼陀罗、鼠尾草、毒蝇伞、颠茄之类的。
姜慈将宽大的外袍脱了，让商行川给她拿着，自个儿穿着轻便开始痕迹检验。
其实严格来说，痕检和法医不一样，法医有法医的活儿，痕检有痕检的活，这玩意不一样，但是反正她也会，能干的也就自个儿都干了算了。
约摸一刻钟之后，姜慈就有些失望了。
丫鬟应该还是清理了死者的尸身，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清理掉。
如果按照她的设想，是中了致幻效果的毒然后撞死的话，那么极大可能死者生前会呕吐和瞳孔散大，这两点是中毒死亡的主要特征。
瞳孔散大是看不出来了，但姜慈也的确在床榻上发现了褐色的疑似呕吐物的痕迹但是死者的身上、脸上并没有看见。
这种神经类毒素靠目前的技术是验不出来的。
“殿下，你先在这屋子里翻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姜慈开始检查死者的指甲盖和床下箱笼。
陈泽远这屋子也挺大的，大大小小柜子箱笼不知多少，瓶瓶罐罐没翻到几个，倒是翻到了几个和徐婉从前互通情意的书信。
厚厚的一沓，姜慈对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但是办案需要，还是得看看，粗略翻了翻，两人的确是情深意重。
书信内容稀松平常，也就是一些少男少女知慕少艾的年纪会写的一些酸诗，和一些约定下次见面的甜言蜜语。
不过有一点，书信中提到过，徐婉曾说要送香囊给他但一直没送，陈泽远颇为耿耿于怀，反复提及了四五次此事。
屋子里并没有看见什么粉末状的东西，茶水也检验过了，的确就是普通普通的茶水。
那是什么呢？
……
片刻后，两人打开门，陈亮等人依旧侯在门口，他看见姜慈出门，眼睛里登时闪过一丝希冀的光，“娘娘可发现了什么？”
姜慈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平日里伺候陈泽远的丫鬟是哪几个？”
很快便有五六个丫鬟被压着跪成一排，年纪看着也都是十几岁，姜慈看见其中有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看起来好不可怜。
姜慈眉心微蹙，抬了抬下巴，“他怎么了？”
管家说在一旁说：“娘娘，这便是那个偷偷解开绳子的贱蹄子！就是她把我们捆住少爷的绳子偷偷解开了，才害的少爷有机会自尽的。”
管家话音刚落，那个小姑娘便哭哭啼啼地求饶，“奴婢真的没有想到……当时那么多人，奴婢给少爷擦着汗，可是……少爷一直求奴婢，说他好疼好疼，那不就是被绳子勒疼了吗？奴婢瞧着几个家丁五大三粗，那麻绳都比奴婢大拇指粗了，就想把绳子稍微松一点点，可没想到的，少爷就直接冲着墙壁冲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