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
万瑾汐有些欲言又止，重新开口之前，自己往后退了两大步。
这一退，她的下半身就系数露了出来。
高跟鞋杯口处的皮肤，磨得发红。
“我车坏半路了。”
万瑾汐叹了口气，但语调很轻松，一点不像是卖惨。
瞄了下厉云霄，又补充一句。
“这附近可以支援的地方就是这边，没想到上山的路这么不好走。”
万瑾汐似乎就是走着来的，盘山公路的长度超乎想象。
“哦。”
厉云霄兴致缺缺，他对万瑾汐的事不感兴趣。
需要求助的话，大可以进去找这里的工作人员。
可万瑾汐也同样心知肚明，立刻说道。
“我来这边谈社区医院的事情，高晟医疗准备在这里开一个女性专题的新型试点。”
“具体的提案，你应该也看过了。”
一秒将话题转到工作上，万瑾汐观察着厉云霄。
这么说着，她佯装脚真的很疼，趔趄了一步。
厉云霄无动于衷，但也公私分明。
他扫了一眼万瑾汐，摆头示意。
“上车。”
听到这两个字，万瑾汐简直是受宠若惊。
但表面维持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
“那就谢谢了。”
她极有礼节地道了声谢，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已经许久没有坐过这个位置，万瑾汐悄悄地调整了一下座位。
心满意足地靠下后，余光忽然瞄了一下厉云霄。
“云霄，你送我去医院吧。”
在自己手袋里扒了扒，万瑾汐拿出一个类似工作日志的笔记本。
她故意翻了几页，扫过记录着无关紧要信息的页面。
嘴角挂起暧昧的笑意，开口说道。
“我原本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正好，有个细节再去提一句。”
只字不提自己擦伤脚的事情，万瑾汐说得，仿佛完全是为了工作才要去。
厉云霄不置可否，提高了车速。
车厢里一下变得安静，只有引擎隐约轰鸣的声音。
厉云霄面无表情，漠然地盯着前方。
身边根本没有人似的，也不关心高晟的进度。
那边的结果，最终会以报告的形式出现在他办公桌上。
剩下的，他惜字如金。
万瑾汐抿了抿唇，有些不得劲。
她故意弯下腰，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脚。
动作幅度不算大，但也不小。
动了动，发现厉云霄压根不理睬她。
万瑾汐不甘心，眸光一闪，忽然开口说道。
“这里晚上没几辆车，我刚才还想拦前面那一辆。”
“不过车上两人聊得很好的样子，对方没看到我招手吧。”
特意先说了这么一句，万瑾汐转头看向窗外。
故作随意，声音放轻了说道。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似乎看见苏糖了。”
提到这个名字，厉云霄本就凝固的表情微微一紧。
万瑾汐收回视线看向他，这个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打心底里高兴，总算让她找到这个机会了。
“云霄。“
万瑾汐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做出怅然的表情。
说之前，很轻地叹了口气。
像是只有夜间行路时才适合说这种话题，她的语气意味深长。
“其实我很后悔自己当年离开。”
轻吐出这一句，万瑾汐自嘲般笑了笑。
抬手将耳边的头发都拢到身后去，露出皎洁圆润的正圆珍珠耳坠。
在路灯的映射下，闪动着微弱的炫光。
但厉云霄还是没说话，目光也没有丝毫偏移。
万瑾汐微微咬唇，继续唱这出独角戏。
“这话我说了很多次，你可能根本就不信吧。”
“可我就是后悔了，当初看到你和苏糖在一起，我回去就睡不着了。”
“一宿一宿地睡不着，很难过。”
说到这里，万瑾汐深呼吸了一口气，要平复自己的心情。
顿了顿，却是说道。
“我不止一次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为什么是苏糖。”
故意又提了一次苏糖，万瑾汐微微低下脸。
珍珠的投影落在她的下颚线，像是空了一个黑洞。
万瑾汐半真半假地倾述，此时倒显得坦然。
“但是后来，我似乎渐渐就接受了。”
“你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需要一个全身心都围着你转的人。”
停顿了一下，万瑾汐意有所指地接了这么一句。
但下一秒，秀眉便微微蹙起。
“苏糖的事……我听说了。”
万瑾汐有些迟疑，但具体也不指出是哪件事。
她说着，扭头看向厉云霄。
一瞬间的动容，眼角微微闪出点泪光。
满心满眼都映出厉云霄冷厉的侧脸，脱口而出。
“我很自责。”
眉心拧成一团，万瑾汐似乎心痛得难以呼吸。
可她不是可怜苏糖，忽然捂住心口说道。
“是不是我当年没有离开，你就不用受这些伤害？”
“你明明已经那么……”
欲言又止中，万瑾汐偷瞄起厉云霄的表情。
以旁观者的视角，也许只有她才最明白厉云霄是如何待苏糖的。
那是她从来没得到过的待遇，是会让人嫉妒到发疯的专宠。
可苏糖竟然不要了。
万瑾汐只想笑她的愚蠢，但也要感谢她自己搞了这一出。
“霄，我知道你最近……”
万瑾汐柔声说着，作势要往驾驶位贴近些。
可就在这时，耳边冷不丁丢过来一句。
“没事少幻想这些有的没的，有空多想想今年的绩效指标完成了吗。”
厉云霄目不斜视，语气冰冷。
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收得死紧。
他不想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些私事，也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苏糖的名字。
没来由的，让人心生烦躁。
可万瑾汐很不满，表情一下就僵住了。
她受伤地看着厉云霄，眼底破碎。
“苏糖都和你离婚了，而且她把你的孩子也打了！”
毫不留情地将两个现实拎出来，万瑾汐一脸难以言喻。
“我的不辞而别难道还不能抹平吗？”
“她舍得这么伤害你，而我从来都……”
高声要强调自己的不同，万瑾汐试图挽回。
可厉云霄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眸光森冷。
“别拿你自己和苏糖比。”
“我和她分开，也不会重新和你在一起。”
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厉云霄的声音冷彻得像在宣判死刑。
因为心头的烦躁挥之不去，油门一脚到底。
车子越开越快，车速表的指针往极限处无限接近。
甚至，一点回弹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