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字一出，楚虞对秋霜的身份便再无怀疑。
她心中惊疑散去，只余感激。
“多谢，多谢。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若没有那位大叔，她怕是今生都难找到弟弟的尸骨，而弟弟八成连座坟茔都没有，只能曝尸荒野。
秋霜躬身道：“大哥原本早想将消息传递进来，奈何楚家将小姐和张妈妈都看管的严密，实在不便递信。恰巧听说张妈妈在挑选下人，大哥便安排我进来了。”
“大哥让我转告小姐，令弟的碑文不便写本名，立无字碑又怕被人以为无人祭拜，随意踩踏，我们主子便想了宁息二字刻在碑上。小姐若是得空，可去祭拜，只是要记得避开楚家人，免得被他们察觉。”
楚虞点头：“宁息，平静安宁。很好，很好……”
她擦了擦眼角，道：“替我多谢你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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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应诺，又道：“方才来见礼的齐妈妈也是我们自己人。我家主子知道小姐身边危机四伏，便多派了个人手进来。一来齐妈妈身手好，可护小姐周全。二来多个人，送信也方便。”
她懂医术，楚虞肯定是要将她留在身边贴身伺候的，如此一来她就不便时常进出。齐妈妈是个粗使仆妇，不打眼，行动会方便许多。
楚虞想到刚才那位看上去普普通通无甚特别的仆妇，没料到竟也是和秋霜他们一起的。
她从秋霜方才的言语中听出什么，道：“你家主子……是在查访什么事情吗？”
不然哪里用得着一次派两个人进来，还一副要在楚家停留一段时间，以后会时常传信的样子。
秋霜点头，笑道：“主子说小姐聪慧，我们要做什么定瞒不过你，所以叮嘱我入府后第一时间表明身份。”
“主子确实是有些事情要查，这才派了我和齐妈妈进来。若是将来有需要小姐帮忙的地方，还希望小姐能略施援手。不过小姐放心，我家主子一定不会让小姐做什么危险的事，顶多是帮我们隐瞒一下行踪之类的。”
楚虞联想到自己弟弟的事情，以为他们是要借着楚家查威远伯府，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秋霜又福身施了一礼以示感谢，之后便由张妈妈带去春笙身边，学习在楚家伺候的相关事宜了。
把人安排好之后，张妈妈又回到楚虞身边，高兴之余又有些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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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的是有了信得过人帮衬他们小姐，起码一时半刻不必担心小姐被人下毒谋害了。
自责的是自己挑人时完全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竟混进了两个直奔他们小姐来的。
也就是秋霜和齐妈妈都不是什么坏人，这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安插两个眼线进来，那她可真就把小姐害了。
最让她忧心的是，她明明已经很小心，尽力避免被人发觉自己在挑会医术的丫鬟了，但秋霜背后的主子显然是看出来了，这才将她安排了进来。
既然旁人能看出来，那楚大老爷他们会不会也看出来了？
楚虞见她颇为不安，宽慰道：“奶娘不必自责，方才秋霜的话你也听见了，她言语中以宫中太医作比较，想来她家主子定是位高权重之人，身旁下人自然也不是寻常下人可以比的。”
“他们能看出来，不代表楚家也能看出来。况且楚家若真看出什么了，只怕秋霜和齐妈妈也进不来。”
张妈妈一想也是，悬着的心放下些许，道：“也不知秋霜他们是要查什么，只希望能彻底扳倒楚家才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楚虞道，“以咱们的能力，最多让楚家内斗。但若是外面的人查到了什么，说不定就能将楚家连根拔起。”
这也是为什么她非常愿意配合秋霜背后那位主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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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是想利用跑官之事，让长房和二房不睦？”
秋霜来了楚家几日，问起楚虞的打算，楚虞也没瞒她，如实说了。
“这主意确实不错，不过若由小姐来做，一来费时费力，很容易错过最好的时机，二来一不小心就会被楚家抓到把柄，挑拨不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楚虞自然也知道这些，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想要仔细谋划一番。
秋霜道：“小姐若是放心，不如将此事交给我大哥他们去做。别的不说，我大哥他们的人手肯定是比小姐要多很多的。”
“而且他们各个都跟楚家没有半分关系，楚家即便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更查不到小姐头上。哪怕这次失败了，小姐也可以等下次机会。”
有人帮忙自然是好，但楚虞与秋霜背后的主子非亲非故，对方已经帮了她许多，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总劳烦人家。
秋霜笑道：“小姐多虑了，我家主子愿意帮忙，是因为这件事对他也有好处。小姐只当是与他里应外合就好，不必担心其他的。”
楚虞见她这么说，想到楚家若是乱了，他们查案确实也方便许多，便应了下来，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的。”
秋霜回了一句，转头让齐妈妈将楚虞的亲笔信送了出去。
卫超一收到信就转交到了少年手里，少年看着手中书信，轻笑一声。
“传句话就行的事，她竟亲自写了信，也不怕落了把柄到我手里。”
卫超这些日子一直在帮忙处理楚虞的事情，对她多少有些了解，道：“楚四小姐这是在对主子表忠心，告诉您只要能扳倒沈家，她什么都愿意做。”
少年虽未及弱冠，但自幼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对人心的体察自然也是细致入微。
他将那书信放到炭盆里烧了，道：“倒是个有胆气的。”
分明跟他连面都没见过，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却敢豁出一切放手一搏。
书信被火舌吞没，上面的字迹都化成了灰，他挽起袖子，拿起剪刀继续修剪花觚中的腊梅，道：“按她说的做吧。”
卫超点头，问：“楚四小姐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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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手中动作一顿，看了看炭盆中连片纸屑都不剩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