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江巧发愁新年礼物寒碜的时候，门外传来江六郎的声音：
“五娘，快出来，有人来拜年了！”
江巧忙将锦盒一盖，拿着荷包冲出门外，对江六郎大声道：
“六叔新春喜乐！”
江巧刚喊完，发现阎渊也在旁边，将自己鸡窝头一捂，再大喊一声：
“阎少卿新春喜乐！”
喊完，也不等二人反应，转身又跑回自己寝室，让金檀快快帮她梳洗。
这来去如风的一阵，直到江巧在梳妆台前坐定，门外才传来江六郎的爆笑声。
其间还夹杂着，阎渊不太明显的闷笑。
江巧翻了新年第一个白眼，任由金檀在身后帮她梳头，自己恨恨剥了个福橘，往嘴里塞去。
随即便发出一声被冰住的“嘶嘶”声。
金檀见了就笑着劝道：
“五娘刚起床，那冰冰凉的东西少吃些，凉着脏腑就不好了。”
江巧点点头，将橘子放到一边，想到江六郎说的有人拜年，以为是楚州的官员，便穿了正装出去。
谁知到了会客厅一看，并没有什么楚州官员，客座上只坐了一个人。
听到江巧的脚步声，那个端坐出尘的身影，便迅速起身，含笑朝江巧拱手道：
“江御史新春喜乐。”
江巧一愣，才回了一句“祁兄新春喜乐”，然后忍不住好奇道：
“祁兄不是在京城吗？何时来的楚州？”
来人正是祁毓珩，即便新年的衣饰华贵些，也不过在原先基础上添了丝贵气，出尘的气质分毫不减。
任是谁看了，也忍不住叫一声好。
四人重新坐定后，祁毓珩才笑着同江巧道：
“正好路过楚州，想着江御史在楚州，便过来拜个年。”
江巧听了这话，便有些感叹道：
“新年当团聚，祁兄家大业大却还在奔波，真是辛苦。”
祁毓珩面上就笑得更温和道：
“商贾之人，赚的就是辛苦钱，我早已习惯。”
江巧听到这话，就想到晏清会，目光中不由带了探究道：
“祁兄在楚州有亲戚吗？不知在何处落脚？”
江巧问得婉转，但眼中带的探究却丝毫未遮掩。
江六郎和阎渊不知她打什么哑迷，祁毓珩却是清楚的。
一向浅笑疏离的面上，突然露出个灿烂清绝的笑容，几欲晃花人的眼睛。
一旁的阎渊，当即转头朝江巧面上看去，江六郎则在旁边“咳咳”出声。
江巧努力眨眨眼，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
只是祁毓珩并未答话，反倒看向江巧头上，点头道：
“这簪子是我叫家中师傅雕的，果然适合江御史，看起来英姿勃勃。”
江巧也没追问，听到这话当即从善如流地转开话题，摸着自己发髻道：
“真的吗？我也觉得很合适呢！”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道：
“楚州公务繁忙，有心想回礼，偏生也一直没找到时间。”
祁毓珩哪里在乎这个，当即含笑道：
“江御史说哪里的话，你之前送我那套紫檀木器，能抵祁某之赠总和。”
江巧当然知道，这不过是人家的客套之言。
不过就祁毓珩那样的，这世上大概没什么东西弄不来，凡事只图高兴就好。
而且江巧现在，总是对祁毓珩存有一丝怀疑。
江巧当然知道，不是所有姓祁的都是晏清会的人，祁毓珩在江巧面前，也从未透露过分毫。
但对方身上的神秘，以及种种不同寻常的迹象，就是让江巧莫名的怀疑。
尤其是在见过祁六叔和祁十五，和那个瘸腿中年人之后，心中更是笃定。
可惜没有证据，人家不愿意承认，江巧便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祁毓珩和江巧二人，各自心中都开始敞亮，便也没人故意说明话。
但是这场景落在另外两人眼中，那情况就大大的不妙。
当然，觉得不妙的只是验验，江六郎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时不时瞄一眼旁边，一副老僧入定状的阎渊。
等两人总算说完话，阎渊才不动声色开口道：
“这位祁郎君来得这样早，想来还未用早膳吧？”
“正好昨日守岁太晚，我们也还未用，不若一起坐下吃点？”
祁毓珩听到这话，便一脸歉意地起身，对江巧道：
“是祁某思虑不周，耽误各位官爷用早膳。”
“我本也只是路过，既如此，祁某便先告辞了。”
江巧听到对方要走，忙开口留客道：
“来都来了，不然一起吃点？”
见祁毓珩笑着说吃过了，江巧便没再深劝。
在她看来，他们吃的东西，大概只能给祁毓珩家喂马。
送走祁毓珩之后，江巧才伸个懒腰道：
“我还以为是楚州官员来拜年，害我还穿得这么正式。”
说完，见阎渊一言不发往后院走，江巧才一拍脑袋，走过去道：
“多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阎渊刚想说喜欢就好，就见江巧在袖袋中掏来掏去，然后拿出个花花绿绿的木块，递给阎渊道：
“诺，上次送圣人那个木方，看你也挺喜欢的。”
阎渊有些惊讶的，看向江巧摊开的掌心。
这个木块，明显比给圣人那个精细得多。
这一个木块上面，除了每面一个图案之外，还是上过大漆的。
看得出做这木方的人，手上木艺功夫了得，那大漆更是光可鉴人。
而且一面漆的颜色不一样，江巧几扭之下，那些颜色便被打乱。
一小格一小格，仿佛一个微型棋盘。
江巧见阎渊没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
“那什么，我这个先垫着，回京了再给你补个好的。”
阎渊听到这话，本来想说这个就很好，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
一边伸手拿过那木块，一边说了个“好”。
江六郎看到这一幕，当即酸溜溜道：
“啧，亏我还专门给你准备压岁钱，竟然什么都没有。”
阎渊听到这话，本来在手上把玩的木块，手掌一翻便装进了袖袋。
同江巧道谢过后，便迅速转身离开，仿佛慢一点，会被人打劫一样。
江六郎看得生气，一脸不可思议问江巧：
“他这是什么意思？”
江巧忙安慰道：
“那我不是不知道你来么，知道的话，我肯定也给你准备。”
正哄着，就听前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