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的人生？”徐青青觉得荒谬，“我的人生有什么好？不是无忧无虑，也没有大杀四方，不应该去找更精彩的人生吗？”
“没关系，等找到下一个更有趣的，再换就是了。”他非常无所谓的样子，让徐青青怒火中烧，他把别人当什么了？
从她的身上散发出点点绿光，长刀砍来的时候，镜观躲避之间，他的空间领域内凭空出现大把的藤蔓，堪比人粗。
它们如同蛇一般追逐着镜观，同时欲打碎水镜里她的记忆，却同样眼睁睁看着它们碎裂又恢复原状。
“你这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余力说话，徐青青抱着必杀他的心，在这个空间里，他就只是镜观。
何况──他原就不完整。
认真起来的徐青青是不好惹的，几番打斗间，镜观的身上已经多了数条血痕，即便他已经与这具身体融合，但是毕竟是血肉之躯啊！
“你气极了，”他一身狼狈竟然还在关注她的情绪，“想杀了我吗？”
神经质的勾起嘴角，“我想要更多……”
想要看到你别的情绪，更多、更强烈的！
“我会杀了你。”徐青青像是承诺又像是打赌，“还会砸了你这个破圈。”
“为什么？因为我想做人，体会情绪和感情，就要我死吗？”他明明知道不是，却还想要听到她的想法。
徐青青一刀切到他的大腿，镜观无法站立，跪在地上。
藤蔓顷刻间缠绕上来，镜观无法逃脱，还在渴望的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想做人没有错，但是你不能拿别人的身体和记忆。”徐青青刀尖抵在镜观的心脏处，“拿了，也不是你的人生，你无法成为他。”
她穿越成许朝雾的时候，挣扎了很久才接受那个身份。
她无法安然的享受许父许母的好，因为她知道，他们爱的是他们的女儿，而自己不是……
所以单身未成婚就自己去买了小铺住下，即便与他们相处愉快，也依然特别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才会遇到迟辉。
“做自己，才是人。”徐青青的长刀刺入他的体内。
镜观低头摸着刀，感受身体里冰凉的刀刃和四肢的冷，“这是，疼的感觉吗？”
“这是死亡的感觉。”徐青青慢慢抽出刀，猩红的血从他身上淌下，她不再看他，就着沾血的刀砍向圆圈。“把水镜都去了。”
镜观咳出呛到嘴里的血，他带着微微笑意，看她徒劳的砍他原本栖身的仙器。
“不，我还要看到你别的情绪呢，”他拒绝后停了停，突然望着无论她怎么砸都完好的圆圈，“我原本很美，不是这样的……”
“我是月上重华锦，与主人相伴千年，从籍籍无名到半步飞升，都未曾分开过……”
“主人帮我修成器灵，却在飞升前，将我拆了。”
拆掉了那圆圈中央他力量的源泉，原本那里有千变万化小世界，如今只是一片空洞。
卸掉长长的流苏，和串起的片片玉玦和宝珠。
连其上两枝子落霜花，也去了一枝。
剩下的一枝，刚刚被徐青青摘取了。
“主人飞升，把我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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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青用尽灵力，加上小神木，都无法劈断这圆圈，她才相信，这真的是仙器──至少，曾经是仙器。
“徐青青，你们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抛下我？”他眼里只有疑问，徐青青却听出几分委屈。
“我不知道，我不是你主人。”她实话实说，也许是为了挡飞升雷劫，也许是想炼制一个新的法器，也许就是厌了。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啊。
“成了人，就可以知道了。”镜观躺在地上静静感受血液流失的空虚感，嘴唇发白，“你们的感情、情绪、欲望，慢慢的我就会知道，主人怎么想的……”
“知道了又怎么样？”徐青青一刀插在地上，“你们也不会再见面。”
她从未想过一个有了器灵的法器，换了主人还能对原主人有如此深的执念。
“……不会再见面，”镜观慢慢咀嚼这句话，“为什么你们能飞升，我们不能呢……”
这个，她也不知道。
“也许曾经有。就算没有，你也可以尝试做第一个。”徐青青瞧着满水镜她从前的身影，又没有地方出去，十分烦躁，但是也耐着心与他讲。
她想，她是绝对不会留下她的刀的──被抛弃的器灵也会难过。
“总之，何必非要做人，也不必执着于你的主人抛弃你的缘由。”万一很不堪呢？
他的血液淌开一个圆，而他沉溺其中，脸颊衣服上，斑斑点点。
“不，我要做人。”他突然诡异的笑起来，没了力气咳嗽，血还在从他嘴里漫出。
他眼神最后的一束光还在坚持，“我要做人，太迟了……他们来了，徐青青。”
“我把他们都叫来了──你记忆里的的爱恨情仇，会发生什么呢？”
“你做什么了？！”徐青青厉声问道，一把将刀抽出。地上的他渐渐如沙一般消散，散成细小的光，凝结在圆圈之上，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好戏开场了……”非男非女的声音蔓延在此处空间里，让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水镜后一个小小的光点渐渐靠近，四周藤蔓严阵以待，它越来越快，小小的身影迅速，徐青青警惕的心突然松下来，一手接住了它。
一只小龙崽魂。
它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从她的手爬到她肩上，在她脖颈处蹭啊蹭，细细嗅着她的味道，让徐青青的心情略微轻松一点。
“你怎么又到处跑啊，这里危险啊！”她声音软下来，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将刀擦的干干净净。
“回家去，嗯？”徐青青一手轻轻逗它，与它打商量。
小龙崽魂突然不动了，朝她的后方伸出脑袋望过去，作势叫了一声，徐青青也感觉到有人前来，转身看过去。
黑暗里，隔着一重幕布电影一样的画面。
那里是徐青青还是许朝雾的时候，摇着大蒲扇在院中乘凉。
一名男子身着雪青衣衫踱步而来，与画面中打开院门进入的男子重合。
他只几眼就将所有水镜画面收入眼中，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徐青青。
“阿雾。”
徐青青的脸霎时就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