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秋跟着戴楚婵来到她办公室门外。
那办公室门虚掩着。
戴楚婵轻声说：“我跟你说，我都猜得到你弟现在坐在里面的姿态。”
顾清秋不解。
戴楚婵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旋即猛的将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阳光男孩。
他正吊儿郎当的坐在旋转椅上，一双脚搭着办公桌，惬意极了。
“大残！大残！”
当听见开门声，他身子猛地一抖，转头看见门外两个女人时，连忙蹭起身子。
“老…老师坐，”他收起手机乖乖地站在一旁，一脸殷勤的看着顾清秋，“姐，你来啦。”
顾清秋打量着这个陌生人。眉眼间确实跟自己很相似。
帅是当然的，不论前世今生，她都从未对自己的外貌失望过。
这男孩既然作为便宜弟弟，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之前戴楚婵跟自己说话时，用过池雨二字，那就说明这个便宜弟弟叫顾池雨。
清秋池雨，倒也蛮有意境。
戴楚婵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顾池雨，“你很悠闲。”
话罢，戴楚婵引顾清秋在沙发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
随后又用背倚着办公桌，双手抱胸，对顾池雨道：“我还担心你因为杨为留下什么心理创伤，专门把你姐叫过来陪陪你，看样子你坚强的不得了。”
“怎么没有！”顾池雨一脸后怕，“卧槽，你们是不知道…”
话刚出口，他便止住了。
显然是因为在两位长辈面前脏话不小心脱口而出的尴尬。
顾清秋喝了口水，“然后？”
顾池雨吞了口唾沫，“昨天下午我打算出去吃碗李大爷家的炒河粉，然后再想着买点什么零食去…”
顾清秋啧了一声，打断了顾池雨的流水账回忆，“你说重点！”
顾池雨有些错愕地看着顾清秋，他总感觉老姐今天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奇怪啊。
以往都是恨不得把他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种。
不管自己跟她讲什么游戏剧情也好，奥特曼也好，哪怕她听不懂，也会对自己报以微笑。
“你声带落家里了？”顾清秋这辈子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说话啰嗦的人，一种是不爱听自己唠叨的人。
顾池雨感受到了老姐的不寻常，他看了眼戴楚婵，心想难道是前几天帮女神买毓婷的事被灭绝师太发现了？然后告了状？不可能啊…
他带着满腹狐疑，继续说：“我吃完炒粉买完零食，才发现书忘记拿了，回寝室去拿，结果下床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杨为，刚想跟他道声歉，结果你猜怎么着！”
？
顾清秋像看智障一样看着自己这个叙事能力有大问题的便宜弟弟，“你是不是小脑不发达？”
听了这话，顾池雨懵了。
老姐居然在骂自己？
戴楚婵也看着他，恨铁不成钢般叹了口气，“你把话说完呀。”
顾池雨垂头丧气道：“结果我下床看见他就跟中毒了一样，一张脸紫的跟茄子似的！白沫流的枕头上全是，一股子杏仁味！”
顾清秋蹙眉，“氰化钠？”
顾池雨连连点头，“老姐你真聪明，做笔录的时候巡查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氰化钠中毒。”
“你去吃饭前，他在做什么？”
“还好好的！我还想叫他一起来着，但他没礼貌，理都不理我，”顾池雨顿了顿，撇撇嘴，“估计是想一个人窝在寝室打胶吧，我也没多想。”
戴楚婵不解，“打胶？你们寝室门窗坏了吗？”
顾清秋打量着戴楚婵，笑而不语。这姐们儿是真单纯啊。
现在问题来了，杨为被生死游戏制裁的时间应该是下午七点左右。
可自己退出游戏的时间是两点过，这说不通啊。
总不可能参与对局的玩家不处于同一时空吧？
这太不现实了。
还是说积分为负并不一定是马上制裁？
“他之前呢？”顾清秋问，“有什么异常没有？”
顾池雨稍加思索，“呃…他这段时间偶尔倒是会出现…嗯…我怎么跟你们形容呢…”
他苦思冥想着，似乎很难找到形容词，“姐，戴老师，你们能想象一个人前一秒还跟你们特别正常的说着话，下一秒就整个人都表现的惶恐不安吗？”
顾池雨皱着眉，“就是在特别正常的情况下，甚至不到一秒，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形容那种感觉，就特别诡异。”
顾清秋似乎理解倒霉弟弟想表达的意思——杨为进入游戏前后的反应。
她推测应该是这样的。
某次游戏里，杨为遭遇了令他恐惧不已的事。
但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所以在倒霉弟弟看来，杨为是一秒变脸。
按照顾清秋的观察和推测，生死游戏的玩家，应该都是死亡的瞬间被卷入游戏的。
前身是浴室洗澡脚滑，事故发生是没有目击者的。
杨为呢？
顾清秋试探性问道：“你那个室友一秒变脸，会不会是因为遇到过什么让他后怕的意外？”
“意外倒是没有，古怪不少。”
“慢慢说，”顾清秋觉得自己这样寻根问底不太妥的，她单手托腮，目光看向戴楚婵，“作为学生，室友有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都应该告诉老师。”
她语重心长道：“戴老师是善解人衣的，如果你们把戴老师当作朋友，早点把杨为的古怪告诉她，没准意外就不会发生。”
戴楚婵认为顾清秋说的太对了！
既为人师，自然希望学生都能敞开心扉。
很多事不是当老师的不去管，而是压根就不知道。
即使是温柔漂亮颇受欢迎的自己，也鲜有学生愿意主动放下戒备跟自己深入交流。
就连学生寝室门窗坏了需要打胶这种事都被蒙在鼓里，哎…
说到底，亦师亦友，谈何容易。
顾池雨回忆了许久，“大概是一个月前吧…那天我和其他室友在开黑，我那把亚索贼6，3级的时候攒了个风eq闪直接越塔拿下阿卡丽狗头…”
“你有病是不是？”顾清秋厉声打断了他的复盘，“挑重点说！”
顾池雨真的想不通老姐几天不见怎么了，人更好看了，脾气却变暴躁了。
他捋了捋思绪，“只可惜那把输了，也是怪我浪……然后杨为回到了寝室，他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裤子上还挂着不少海草。他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嘴里一直念叨什么杀人了，杀人了…我以为他说游戏呢，就问他杀了几个，他说两个…”
顾清秋懂了，那时候应该是杨为第一次卷入生死游戏，而他的死因应该是溺亡！
“海草？”戴楚婵皱了皱眉，“他是落水了吗？”
“母鸡呀，”顾池雨摊摊手，“他一直都有点孤僻，之前就发现他老爱往海边跑，一个人待在那儿发呆。”
“他回来没跟你们说什么？”戴楚婵道，“你们有没有关心一下他？你们怎么不跟老师说！”
“问了呀，戴老师你别跟我姐一样急啊，你听我说完。”
戴楚婵叹了口气，无奈道：“顾池雨，这是大事，你一口气讲明白行不行？你之前不是还跟我提到杨为念叨什么【生死游戏】吗？”
显然，戴楚婵在顾池雨心中的恶人地位要比顾清秋高多了。
他连忙点头，“刚开始我们问半天他都只是自言自语什么‘没意思’‘说出来也没人相信’之类的话。”
“后来我想着这老哥怕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寻短见吧，我就安慰他，说我相信他。”
“安慰了老久，他才拿着我的手机，搜出一条新闻给我看。”
“新闻标题是两名花季少女下海什么什么的…”
“我登时还想着这老哥挺关注动作片新情报啊，可看见新闻内容我才明白，是两个女孩溺死在禁止游泳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给我看这新闻的意义是什么。”
“可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他说——我救了她们，又杀了她们。”
“我当时觉得他有神经病，但本着老姐教导宽以待人的心态还在继续安慰他。”
“可他越说我越麻。”
“他说他把她们救上了岸，却被她们踩进了水里，她们没有救他，她们还说又没有求他救。”
“然后他也以为自己死了，可醒来却在一座岛上，更离谱的是她救下的那两个女孩要杀他，他迫于无奈把她们都杀了。”
“接着他还跟我说了什么生死游戏啊，试炼任务的。”
“本来那时候他精神也不正常，我就觉得他是游戏打多了，魔怔了…”
顾池雨说完，又有些好奇地看向顾清秋，“老姐，戴老师跟我说你也在玩那什么生死游戏？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