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时辰前。
司明月无视了两边投过来或探究或焦急的视线,手中正把玩着一块印章和三根成结的杂草根。
印章是前一天沁墨偷偷送过来的,这样的章子她有很多,只是在成色上与她常用玉章有些许差别,摸上去也是极其生硬。
不过在被火烧过后,倒也是没有什么区别。
她握住了手中的玉章,朝着牢房外守着的两名狱卒点了点头。
如意看着她手中的杂草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她们沉默地打开牢门,随后掏出钥匙为她解开了脚镣。
“司大人,请随我来。”
如情为她递上脸巾,随后接过了她手中的印章。
就在她准备拿过那三根杂草根时却被司明月躲了过去。
“不值一提的小玩意罢了。”司明月擦了擦手笑道,“印章足矣。”
说完她就将手中的杂草根随手丢弃了,如情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动静,狱中人侧目,视线齐刷刷地落到了牢门大门处。
进来的是四位狱卒,而她们中间则是抬着一具尸体。
女囚们纷纷趴在了牢门边,神色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尸体是一名女子,面目损毁之严重让不少女囚心中都产生了些许不适。
司明月瞥了一眼被抬进牢中的女尸,唇角弯弯评价道:“真像。”
如情一边将印章别在女尸的腰间一边说道:“这是从京兆尹牢里提出来三天前病死的犯人,没有亲人在此,所以不会被人追查。”
司明月点点头:“辛苦了。”
说着她大步跨出牢门,朝着外面走去。
期间原本落在她身上的杂草根也随之掉落,留在了牢门外。
“对了。”
就在司明月即将踏出牢门时,她突然转身,眼眸之中带上了点点亮光,仿若闪烁的黑玛瑙。
纤细的手指缓缓抬起,最后抵在了唇珠处,上扬的嘴角无一不证明了她此刻的极好的心情。
“今日之事还请诸位保密。”她说道,“明日这个时辰你我城外再会。”
落下这一句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牢。
在她离开后一个时辰,原本关押她牢房的石墙在一声轰响中被炸开,几个穿着囚服的人持刀闯了进来。
然而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空空如也的监牢和面前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就在几人为之诧异之时,其中两人突然提刀向他们斩来,刀锋破开空气的声音带着温热的鲜血喷洒出来,散落了一地。
两人手脚麻利地将几人的尸体拖走,最后还不忘记将监牢内的火盆打翻在地。
火势就此而起,最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万仙楼上,司明月倚靠在窗边,望着急匆匆朝着皇城方向赶去的天牢将领,含笑着泯了一口酒。
无崖子坐在她对面,凝视其笑靥片刻后,将手中茶一饮而尽后道:“老皇帝想营造你在牢中被□□波及死亡的假象,没想到却被你反将一军,借假死离开临安城。他若要是知道你这般戏弄他,一定会气活的。”
听见他这般说,司明月侧目,圆润的眸子之中带着几分笑意道:“若能让先帝死而复生,司江心也算是大功一件。”
“少来。”无崖子拿过她的酒壶,摇了摇后又说道,“说好喝完这壶就走的,现在都见底了。”
司明月夺回酒葫芦,宝贝似的摸了摸这才点了点头。
只是她刚起身,便听见楼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但又很快呼啸而去。
两人好奇探出头,正巧看见齐泽纵马朝着天牢方向而去。
“这不是那位皇子殿下么。”无崖子笑了笑,“三天两头往天牢跑,今日怕是要扑个空了。”
说着他眼眸一转落在了司明月身上,而后者正盯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沉思。
方才青年一闪而过的面庞让她凭空生了几分想念,也让她多了几分真实感。
原来她依旧在人间。
“回魂了。”
无崖子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司明月回神,别上葫芦后在他揶揄的目光之中推开茶室大门走了出去。
离开万仙楼时,司明月别上了纱巾,随着无崖子一道挤入了人群之中。
从意坊女子带纱巾尤为寻常,因此她便堂而皇之地与无崖子牵着马走在大街上。
两人一路来到南门,交了路引后这才被放出了南门。
“江心。”无崖子转动着手中路引,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后可是有打算?”
司明月想了想,带着他走进了歇脚亭后说道:“待明日安顿了那些女囚后或许会南下吧。”
“南下?”无崖子意外,“眼下高家的军队已经快打到了临安城,这个时候去南边太危险了。”
司明月听后笑着摇了摇头:“南下之意并非是俞朝南边,而是南疆。”
无崖子听后皱眉:“你去那巫蛊之地作甚?”
司明月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却听见有人唤她,回头后发现是一名内侍正急急赶来。
待人近了才发现是秦内侍。
“原来是老内侍。”她急忙起身,“您怎知江心在此?”
秦内侍下了马,笑呵呵地走进歇脚亭说道:“小司大人要走,老奴自然是要相送的。”
听见他这句话,司明月挑眉,心里也有些疑惑。
她与秦内侍交情不深,平日里也说不上几句话,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秦内侍也没有多说,只是将一封信交了出来说道:“陛下让老奴将这封信交于小司大人。”
望着眼前还蘸着墨汁的信,司明月愣了一下,接过信封拆开。
两块令牌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的手顿了一下,捡起来后才发现是江南道和皖南道的金羽令牌。
这是只有督察使才能用的令牌,有了它便能在两道畅通无阻。
她把玩了一番后笑着将令牌递了回去:“老内侍,劳烦您将它们归还。此物太过重要,司江心无法收下。”
秦内侍听罢连连摆手:“此物既然是陛下赐下,可见小司大人对陛下之重要,因此小司大人还是收下为好。”
司明月叹气:“到底是陛下技高一筹,江心受之有愧。”
她本以为这件事情除了他们外无人知晓,却不料这一切都在齐潦的算计之中,否则又怎么可能恰好送来这两块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