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这才回过神来，默默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身上移开了。
衍依旧在笑着。
螭看着对方的笑容，心里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土而出了。
这个把他从黑暗中带出来的人，真的是真实的吗？
——
雨点又开始掉下来了，打落进了一双紫色的眼眸里，那人闭上眼，雨混杂着泪从脸庞滑落下去。
衍......
在这一刻，他好像又成了以前的那个自己，成日躲在黑暗之中，没有地方可以去。
不见光的那个自己……
那雨越下越大，到后面直接变成了瓢泼大雨。
他就静静地待在那儿，雷电劈开云层，划开了天与地的界限。
就像他与他之间的界限一样。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螭......”
眼瞳睁大，螭诧异地看向面前的人。
谢衍看着对方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对方的身上已经被淋湿了，根本就没有躲雨的打算，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
他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回去吧。”谢衍抿唇，对着对方说道。
“为什么......”声线沙哑且颤抖着。
谢衍怔住了，这句话和记忆里的某个片段重合在了一起。
为什么吗......
螭离开后，他的心里一直有种复杂的情感，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他根本就对对方恨不起来吧。
毕竟他们曾经也是很好的朋友，他曾经那么认为。
谢衍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也并不想随意就搪塞对方，“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还不知道。”他叹息一声，随后朝着对方伸出了手。
螭并没有伸手握住，只是靠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或许，有些东西本来就没有原由，我也无法解释得通。”
谢衍蹲下身去，和对方平视着。
“我承认，你对我做的事情，我是生过气，而且这件事给我的冲击太大，我可能一时间没办法面对你，但那时候你问过我一句话，我还没有回答你。”
“我并不厌恶你，从来都没有过，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谢衍对着螭笑着。
“不厌恶我......”
螭喃喃着。
“嗯。”
下一秒，谢衍便被一个人用力地抱住了，他愣了片刻，随即笑了，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背脊。
“走吧。”
……
谢衍和对方回到洞穴里的时候，突然就开始不知道怎么面对了，他能感受到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这让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自己刚刚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谢衍也搞不明白了，还有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让他现在更是尴尬到根本不敢看对方。
似乎是看出了谢衍的情绪，螭也收敛了些。
“先把身体弄干吧，别感冒了。”谢衍匆匆留下一句，人就开始往里面跑。
螭依旧看着对方的背影很久很久，最终才看向自己，默默地擦干自己身上的水迹。
谢衍将柴火点起来的时候，发现那道眼神依旧在自己的身上，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快了，手里的东西也飞落在了地面上。
“咚。”的一声，木枝滚落在一旁不动了。
东西被捡起。
谢衍抬眼，便看到了一只修长的手，那只手正握着那根树枝。
“谢，谢谢......”谢衍一把拿过，又开始继续自己手里的工作。
火终于被生了起来，谢衍松了口气。
那股目光却依旧在自己的身上，这下谢衍真的是正襟危坐了。
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往上瞟了，他能感到自己的身上都是火辣辣的。
但螭却没有放过谢衍，谢衍能感到那人默默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而那个炽热的目光依旧在自己的身上徘徊，谢衍觉得要是目光有实质，自己就要被看穿了。
现在的谢衍比以前还要难以忍受对方这样看自己，毕竟，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衍终于忍不住说话了，“那个......”
“嗯。”
谢衍抬头，果然看到了对方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他噎住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们，我们聊聊？”话说出口后，谢衍却又后悔了，这不是摆明了自寻不快。
“好。”
谢衍的一切后路都被断了个彻底，他有些欲哭无泪了。
“你......”
谢衍说了半天还是未能说出口。
下一刻，谢衍就发现了对方隐忍着的眼神。
“衍。”
“什么......”谢衍吓了一跳，突然又不敢看对方了。
“你那时候，到底为什么要离开。”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谢衍愣怔住了，他知道螭说的是什么了，他的眼神开始有些躲闪。
“回答我，好吗？”
肩膀被扣住了，谢衍被迫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情绪。
“我......”谢衍那时候是不得不离开，因为他并不能插手这个世界的事情，如果他那么做了，就会受到反噬。
包括给别人治伤，都需要耗费自己的精力。
那个时候的他，生命力已经快要枯竭了。
“我那时候不得不走，抱歉，但原因我并不能告诉你。”
“不得不走......”螭重复着这句话。
“不是因为厌恶我才离开的吗？”
谢衍怔愣了，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对方才问出那句话的吗？
谢衍赶紧说道：“不是的！”
他怎么可能去厌恶对方。
螭看着谢衍，眼底却闪烁着别样的情绪，“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你厌恶我，所以甚至连记忆都要剥夺走。”
谢衍怔怔地看着螭。
这是他第三次看到对方眼底的泪水。
“没事的，别哭别哭。”
“小蛇......”谢衍终于是将这个许久未能提的称呼说出了口。
他将对方抱在怀里，轻轻说道。
螭紧紧地环住对方。
这个人，总是这么容易心软......
“唔——”话音停滞住了，谢衍又变得呼吸不过来了，心里的血液倒流进脑海。
他的眼睛微微瞪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