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寂静，康源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他身为老子的被儿子暗算吗？
他英明一世，觉得有些丢人。
但卫昭已经抬起眸子，盯着他看了。
她虽然形容狼狈，但苍白面容上眸子黝黑且明亮。
康源帝在这目光下瞬间无所遁形，他有些想要掩面，但卫昭却开口：“父皇，很多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只是想知道，他把你囚禁在这里做什么？”
康源帝：“没有别的什么，只是我之前对不起他。”
这么多时日的囚禁似乎已经把康源帝的精神气磨灭完了。
他颓丧着脸，也已经不在自称朕了。
卫昭看着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所以，你之前和母后出去周游没几日就被暗算了？”
康源帝叹了口气，默认了。
具体的事情他并不想告知卫昭，毕竟，他当年表面对卫昭宠爱是真，内心里憎恨她也是真的。
毕竟，卫昭既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是他最恨的男人的后代。
他对卫昭的感情十分复杂，他此时有些忐忑，不太想让卫昭知道他给卫言说过什么。
他眼眸微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将目光放到何处。
卫昭看得出康源帝不愿意多说，心里多少也有些明白，有些事情，怎么可能只能怪一个人？
或许两个人都有错。
她缓缓起身：“不知他将宫外发生的事情有没有都告诉父皇。”
康源帝叹气：“他已经许久没有来了，上一次我差点死了，他也没来。”
“你当年江南旧案一事已经被昭告天下了。”卫昭语气很轻，但字字清晰。
康源帝一愣，目光落在角落的干草身上，淡淡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言了。
这句话也预示着，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卫昭并非皇室公主了，天下人都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
也不知道，他的皇后，能不能受得住流言蜚语。
卫昭观察着康源帝的表情，她语气顿了顿，突然问道：“父皇，我母后爱你吗？”
这句话把康源帝问得一愣，他眼中神色有些滞愣：“我那些往事都被摊开在众人面前了？”
他和卿卿和安昼的事情，终究是再一次被翻到了众人面前。
他老了，愈发爱面子。
但，他更担心卿卿。
未等卫昭回答，康源帝便继续道：“摊开便摊开吧，不过是旧事重提，也不是没有人知道。”
他抬眸，沉吟片刻：“你母后回来了吗？”
“回来了。”
“她状态还好吗？”
“处境比父皇好不到哪去，若论惨，应该是母后更惨一些，手足不能行，口不能言。”卫昭说起这话时，眉眼方才闪过戾色。
她确定，母后的事是卫言所为了。
此事竟然是卫言所为，她对他的那点子怜惜也没了。
她走到刚才的方桌上坐了下去，桌案上还摆着粗茶淡饭。
茶叶起伏，只看叶子便能看出不是康源帝最爱喝的上等龙井。
卫言把他囚禁在此，也没有好好对他。
卫昭清洗了一下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润了润口，问道：“我母后那里是不是有可以拿捏卫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