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十分散漫，看着卫言的眼神带了浓重的嘲讽。
所以卫言的心里是有多慌张呢？连一点嘲讽都受不住？
他受着卫言带给他的伤口，眉目间到了最后都是波澜不惊的神色。
江抚远在一旁默默看着，觉得虞长临的骨头倒是真的硬气，平常人在这火烫之下，恐怕早就失声叫出来了，也只有这位虞将军，一开始仅仅只是蹙了蹙眉头罢了。
如今，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天子的表情，只觉得天子的神态有些狰狞。
卫言对着虞长临用完了“罪奴”之刑，便罢了手，他将那两个已经失去了火苗的铁夹随手抛到了地上，紧接着拿着一盆冰冷的水往虞长临的身上泼去。
冰水遇到烫肉，一瞬间，滋滋作响。
但虞长临的脸上并没有痛苦的神色。
只是神色间有些诧异的看着卫言：“天子今日的体力倒是极好的，这般花了力气的折磨臣，天子甚至都没咳嗽。”
也就是这句话说完，仿佛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样。
卫言当即狠狠的咳嗽出来。
一声接着一声，在这空旷的牢中倒是显出来了几分撕心裂肺的意味。
江抚远心上一紧，赶紧上前扶了卫言坐下。
卫言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快速失了血色，苍白下来。
他神态间有些无力，他看着虞长临说道：“其实，朕自小便有些嫉妒你。”
他这话说出来，虞长临倒是有些好奇了，他回味着这句话，疑惑出声：“嫉妒？”
卫言竟然会自小便嫉妒他，倒是有点好笑。
卫言小的时候，阿昭甚至还未和他亲近，卫言怎么会嫉妒他呢？
兴许是刚刚在虞长临身上出了一口恶气，卫言现下里心上舒坦了许多。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有些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倒真是开始和虞长临谈论起来了往事。
“当时朕的年纪不大，你的年纪也不大。那大概是很久远的时候了，你跟在虞大人的身后入宫参加宫宴的时候。这宫里啊，其实不太热闹，毕竟只有阿姐和朕两个孩子。”
“这那么大的宫里，因着父皇钟情皇后，倒也没有妃子，唯一的妃子朕的母妃，死得也早。”
“那个时候，朕没体会过父爱母爱，他们告诉朕，男孩子从小便要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姑娘。”
“阿姐不甘宫中寂寞，自小便喜欢在宫外玩。朕第一回瞧见你的时候，其实阿姐是不在的。很多时候，朕常常在想，若是阿姐当时就注意到了你，会不会从那个时候就带给你温暖。这样，朕便可以不那么贪恋阿姐的那一点好，因为阿姐对朕的好，一旦分散给了另一个人，不是独一无二的爱朕要来也没意思。”
卫言就这么靠着椅背慢悠悠的说着，虞长临就那么若有所思的听着，听了半天都没听到卫言为什么嫉妒他。
而且那件事太过久远，久远到虞长临压根不知道卫言讲的是那件事。
直到卫言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朕突然发现，你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听着卫言说起这些他自己都不记得的往事，虞长临倒是稍微来了兴致。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有些好奇道：“怎么发现的？”
他想不到，看着这般冷戾的卫言，内心倒是挺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