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洞空间有十几平米，被陈风隔成两个简陋的房间，爷孙俩各住一间。
陈风进入自己房间。
地上铺着的草席就是床。
陈风把帆布包挂在桥墩的水泥墙壁，然后坐在草席上。
他在想该如何向爷爷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
“风儿，快把小虫放出来，该喂它们食物啦。”
完蛋，要露馅了。
没办法，还是向爷爷老实交代吧。
“爷爷，小虫……都死了。”
陈风站在爷爷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
小虫是救治张宇航的五只毒虫。
“啊……”
陈风的话让乞丐张震惊不已，脑海里产生一种不祥的预兆。
他如刀刻斧削的老脸，不易察觉地抖了一抖。
看似浑浊的眼睛，闪过一道寒芒。
令人奇怪的是，除此之外，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他明白，小虫不会无缘无故死去。
“小虫是怎么死的？你仔细说给爷爷听。”
沉默片刻，乞丐张问陈风。
语气看似平静，可陈风总觉得不对。
五毒在山上四处可见，重新抓几只很简单。
要驯养成可以听从笛声指令，自动吸血排毒，却难如登天。
陈风的五毒，驯养了三年。
而乞丐张袋子里的五毒，更是厉害，足足驯养有五年之久。
陈风不敢隐瞒，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乞丐张。
但他省略了张灵儿送手机一事。
听完陈风的叙述，乞丐张的表情越加怪异。
花白的胡子和眉毛随着脸部肌肉不断抖动。
眼睛微眯，似乎遇到极为棘手的事，让他内心无法镇静。
陈风与爷爷朝夕相处十多年，彼此几乎心意相通。
乞丐张的表情，被陈风全看在眼里。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爷爷很不对劲。
陈风从没见过爷爷如此茫然又夹杂无奈的样子。
终于，乞丐张一声叹息，伸手拍拍陈风的肩膀：“风儿，明天我们回土地庙。”
他没责备陈风。
“爷爷，我们今天才从山里出来，为何这么急着回去？”
多年来，初一进城，十五返山，已成雷打不动的惯例。
陈风不傻，猜测爷爷做这个决定绝对跟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关。
乞丐张没有直接回答陈风，而是转过头，欣慰而慈祥地看着陈风。
“风儿，有些事你不懂，明天回山后，一切自会揭晓。”
揭晓？
揭晓什么？
陈风一头雾水，无法猜透爷爷的想法。
爷爷既已做了决定，陈风不敢追问下去。
“那……爷爷，明天什么时候动身？”
乞丐张把两个面包递给陈风。
“天一亮就走，总之越早越好。”
“啊……”
陈风刚要咬一口面包，听到乞丐张的话，觉得过于突兀。
嘴巴张开，竟忘记咬下去。
“爷爷，能不能晚点回去？”
乞丐张好像看透陈风的心事：“你想去医院看望被人下药的小姑娘？”
唉，正常而言，心地善良是好事。
可是，风儿，你这次的善良，恐怕会把我们爷俩平静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嗯，小姑娘被人拐骗，很可怜，我想去陪陪她。”
“再说，我怕医院无法完全清除她中的毒。”
乞丐张摇摇头：“你不用去，去了你也不会在医院看见她。”
陈风惊得差点被嘴里的面包噎着：“为什么？她身上的毒，不至于夺去她性命。”
乞丐张：“不是毒会夺走她性命，而是她已恢复如初，根本不会住在医院。”
一股寒气从陈风脚底直透头顶。
他觉得浑身发冷。
“不可能，以医院的解毒方法，绝对没那么快。”
乞丐张：“风儿，你学会了用毒解毒，却没学会辨别人心。”
陈风的心如坠冰窟：“爷爷，我不懂。”
乞丐张：“很简单，小姑娘是故意中毒，也可以说没有中毒。”
乞丐张的话像是晴天霹雳，把陈风震得头晕目眩。
脑海中仿佛灌满铅浆，沉重而模糊。
长夜漫漫，河风缓缓。
陈风一夜无眠。
翌日，天未亮，陈风和乞丐张已动身赶路。
一路上，乞丐张没说话。
陈风也没敢说话。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闯下了弥天大祸。
两个人一前一后，闷着头赶路。
平时需要两个半小时才能走完的路，爷孙俩只用了两个小时。
一般而言，土地庙是供奉地方神明的小庙，规模不大。
很多地方的土地庙是一座长宽不过几尺的小房子。
乞丐张和陈风栖身的土地庙不一样。
它跟正常庙宇差不多大小，供奉着好几位神明。
有土地公公，土地婆婆，有财神爷，关帝君，还有阴间小吏等。
因为年久失修，土地庙很破旧，里面雕像已斑驳陆离，残缺不堪。
唯一保存比较完好的却是一个阴间小吏的雕像。
乞丐张为避免引人耳目，没有在庙堂内安身。
而是在土地庙后面用树枝竹篾搭了个草房。
草房后面是高达几丈的悬崖峭壁。
“风儿，收拾一下紧要的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乞丐张交代陈风。
一路上，乞丐张一言不发，陈风心有疑问，又不敢开口相询，早憋得难受至极。
见乞丐张终于开口说话，陈风终究忍不住好奇之心。
“爷爷，你到底怎么了？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发现你神色不对。”
“还有，你说马上离开，离开去哪里？”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