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主司檀济云，虽年才二十八，自幼得檀父言传身教，办案十分老练。
之前帮铁淑云，他便有所怀疑，沈清秋不敢大意。
“奴有何可以帮檀主司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檀济云道：“昨夜阿愁姑娘也被行刺，是巧合吗？”
“奴不知。”
檀济云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她，“是你让淑云去查周贤荷那把匕首的！”
他声音愈发迅疾。
“你帮淑云究竟有何目的？还知道哪些事情？是不是你和周贤荷有私怨，挟私报复！”
这是审讯犯人惯用的招数，接连发问形成压力。
沈清秋心思急转。
得让他把注意力转到血滴子上。
“檀主司咄咄相逼，是因案情不顺拿奴撒气，还是认定了奴是杀人凶手？”
她抬眼，迎上檀济云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
“若您怀疑奴，大可拿签文将奴锁去宪司审问；若您是拿奴撒气，奴无话可说。”
檀济云怀疑是真，无任何凭证也是真，接连逼问，就是想要从她言行中寻出破绽。
没想到，被她反将了一军。
“就算檀主司认定了奴是凶手，也该让奴知道究竟犯了何罪？如今您一句‘周贤荷死了’，便将奴当杀人犯看。难道朝廷的案子，都是这么办的吗？”
檀济云一时无言，看向孟庸。
孟少将军端然静坐，眸光眺着沙场训练的护卫，唇角若有若无地向上挑着。
“到底是在孟兄身边伺候的人，一句也问不得。”
孟庸笑说：“许是昨夜被吓傻了，说话也没章法，檀主司同她计较做什么？莫非，你还真怀疑，这黄毛丫头能溜进提刑司去杀人？”
提起案子，檀济云的注意力也从沈清秋身上挪开。
“我办了这许多年的案子，还是头一遭见如此猛烈的剧毒，竟能令人在两个时辰内，溃烂成那副样子。”
他轻叹一声，“寻常仵作不敢轻易解剖尸体，光看尸体表面，很容易判断错死亡时间，让凶手逃之夭夭。”
孟庸道：“小弟一时也没什么线索。”
沈清秋沉吟片刻，插嘴道：“奴知道一种蛇毒，沾染上会令人全身溃烂。”
二人目光转向她。
见她还曲着膝，孟庸挑挑眉头，“你膝盖不疼吗？”
沈清秋捏了捏手指。
好想捶他！
“少将军不发话，奴不敢起。”
孟庸轻笑一声，招了招手，示意她起身。
檀济云却还满脸严肃，“什么蛇毒？”
沈清秋道：“奴只知道这种蛇毒产于盛州，但此毒并不致命。”
檀济云若有所思地问：“若此蛇毒，再加上其他毒药呢？”
果然聪明！
沈清秋低眉道：“这个奴就不知道了。”
檀济云同沈清秋抱了抱拳，“多谢相告。”
他说话起身，“孟兄，我先去了。”
孟庸等他走远了，才反应过来似的，长声说：“唉？檀主司这就走了吗？”
旋即，他面上情绪收敛，抬手敲了敲桌。
“所以，你今日又出府去了？”
沈清秋也是没想到，这人让她禁足反省，还能中途找她！
她神思急转，立刻跪下说：“听青婆说，昨夜是少将军救了奴，奴万分感激，想着买份重礼答谢少将军。”
孟庸偏头看她，双眉慢慢上扬，等了好一会儿，“重礼呢？”
沈清秋坦诚地道：“没寻到能配得上少将军、而奴又能承担得起的礼物。”
孟庸眯了眯眼。
“你是在骂我奢侈靡费？”
沈清秋：“奴不敢。”
“不敢……”
孟庸点了下头，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不是没骂，而是不敢当着面骂。”
沈清秋：“……”
“少将军，您就别再打趣奴了。”她软声哀求，“奴知道错了。”
孟庸正待说什么，被另一个声音抢先了。
“我那里累死累活，你却在家里享清福，天道不公呀！”
来人一身杏黄袍衫，走路带风，入廊亭后倒在孟庸身边。
此人沈清秋也很熟悉，宁亲王万棣棠，当今天子亲弟弟，御珍阁管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