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王府·天守阁
欧阳城静静地坐在窗前，眉头紧锁，一直无法舒展开来。
天寒地冻，冷风料峭。
一道擎长的黑紫色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周身带着浓烈的寒气。
“可查清了？”欧阳城挑了挑眉，眯了眯眼，声音冷冷道。
城府极深，纵然心中装着事，难免浮躁，但也没有失去该有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很难回答？”凤眸微眯，看得阿翼后背发凉。
阿翼不得已，微微抬眸，对上欧阳城那凌厉审视的冷眸，面色骤变。
“属下……属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翼的神态让欧阳城感觉颇为蹊跷，这让他心中莫名感到一股烦躁。
“这是天守阁，直说便是。”欧阳城收起眼底的审视，面色如常，神色淡然地睨了他一眼。
运筹帷幄的样子，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据属下暗中调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贤王府。”阿翼深吸一口气，字字清晰。
“贤王府？”欧阳城眼皮微抬，瞳孔微缩，凤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贤王欧阳渊？
欧阳城一颗心无限下沉，凤眸中不由地染上了一层寒冰。
“确定吗？”欧阳城轻叹一声，面色嘲冷，眸眼染上冰霜，周身气压低下。
他了解阿翼的为人，绝对不是那种无地放矢的人。
阿翼敏锐地发现了欧阳城低落的情绪，垂眸，抿唇，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小心翼翼地回道：“线索查到贤王府便断了，属下不敢妄断。”
边说边把一块玉佩给呈了上去。
“这是属下在现场捡到的。王爷您看看---”阿翼恭谨地躬身向前。
欧阳城拿过来，仔细翻看了二遍，紧紧地握在手中，眸光微凉，面白如纸。
“欧阳渊---”清冷的声音难以听出情绪，却能感觉到语气中的寒意。
骨节分明的手，轻揉慢捻地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一副不温不火的表情，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
阿翼蹙眉不语，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家主子心情不太好。
欧阳城思索半晌，目光放远，眸光微凉，声音有些虚渺：“这件事非同寻常，先暂时按兵不动。派人去把贤王府给本王盯牢了！”
“王爷，要不要告诉王妃一声？”阿翼俯身作揖，毕恭毕敬地请示道。
对于阿翼的说法，欧阳城不置可否。
他现在思绪有此混乱，心里堵得慌。
“属下怕王妃担忧。”阿翼深吸了一口气，严肃而郑重地说道。
“嗯，不用了。”欧阳城叹了口气，气定神闲地说道。
提到明珠，不由自主地眉眼含笑。
“她如此聪慧而且还嫉恶如仇，最重要是的她睚眦必报，若是让她知晓半点，我怕她会惹事生非。”欧阳城抬头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
阿翼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里很认同自家主子的评价。
“过段日子，本王恐怕又要离京。”欧阳城的声音有些低沉，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晦暗与忧郁，“你怕她......”
阿翼眸色微恙，“王爷可是又要代天出征了？”
“嗯，边境战况越来越糟糕---”欧阳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略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定好时间了吗？”阿翼颌首，静静地望着一袭白衣如练的欧阳城，无比担忧地轻声问道。
一声轻叹，带是无奈。
“还没有，但应该就是这几天吧---”欧阳城眉宇间充满了冷峻与严肃，轻叹一声，意味深长地望着阿翼，郑重其事地吩咐道：“贤王那边你给本王盯死了！”
“王爷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阿翼无比郑重地承诺道。
“本王思来想去，觉得今日这事完全不像贤王的做事风格......”欧阳城温润的声音里夹杂着纠结与挣扎。
轻叹一声，颇有惋惜之意。
“若贤王这招是反其道而行之，那么就只能说明他手段太高明，谋略太深，让人难辨真假了。”阿翼半垂着眉眼，目光幽邃的望着地面，感慨道。
细思极恐。
若真的是贤王，那对自家王爷来说，真的会是个沉重的打击。
他完全无法接受欧阳渊是个心机深重、狠戾恶毒的人。
这个从小受尽欺负和白眼的柔弱之人，一向都是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众人的目光，在皇帝面前都是如履薄冰、勤勉温顺的样子，这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明珠动手？
欧阳城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怕就怕他看走了眼，若真是贤王，他韬光养晦蛰伏多年，养几个不为人知的死士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欧阳城敛眉克制。
暗流涌动。
波涛汹涌。
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黯然神伤。
“王爷，王妃让您忙完了去揽珠阁用晚膳。”阿寒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进来吧---”欧阳城有气无力地轻声说道。
阿寒应声而来，揖声重复了一遍，“王爷，王妃请你去揽珠阁用晚膳。”
边说边用余光扫了一眼阿翼，瞧他凝重的模样，两个人商量着大事。
欧阳城听到他的话，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终于褪却阴霾，绽放璀璨光华，深吸一口气，“你交代厨房，多添些王妃喜欢吃的甜品。”
“是！”阿寒准备退出去，却被欧阳城出声制止了。
”哦，对了，明珠喜欢吃广聚楼的清蒸鲈鱼，你让人马上去买。算了，还是你自己跑一趟吧，去把王妃喜欢的，看着添几样儿。”
“好的。属下现在就去！”
阿寒悄悄给阿翼使了个眼色，随即带着阿殇和阿溟出去了。
阿翼知道自家主子的忐忑不安，他应该是想找机会跟王妃说明他要代天出征的事情。
这可是个棘手的事情，很难说出口。
阿翼无限同情地望着自家主子憔悴不堪的脸，颇有些感同身受。
“王爷，您还是早些过去---”阿翼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欧阳渊，轻声建议道。
”嗯，等我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过去。“欧阳城自然明白阿翼的一片苦心，他只是还在犹豫，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明珠，尤其是今天她还遭遇了刺杀。
“王爷不用过于担忧，王妃是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人，她自是可以理解---”阿翼实在不想看到他苦恼和纠结的表情，低声安慰道。
欧阳城将茶杯搁在桌上，一双清润的凤眸中温柔如斯地抬头望着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天寒地冻的，你也下去早点歇着吧---””
音色慵懒，言语温柔。
阿寒点了点头，状似了然地退了出去。
一室烛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欧阳城目光幽深地望着不远处的楼台亭阁，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