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岁和18岁，其实不一样。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姜楷枫。
在他印象里，18岁的陈音佳心高气傲，是闷声做事并且自信不会失败的性格，但24岁的陈音佳却会迷茫、有迟疑。
——或许因为他的印象也并不准确。
姜楷枫本来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六年记忆美化过的影子，以为相处久了就会发现陈音佳跟自己记忆里的不一样……
她确实不太一样了。
很多事她以前不会做，只有现在的陈音佳才会随手跟他分享微博，会在烦闷的时候找他聊行业困境，然后说完，又继续回去画画，半夜两点跟他抱怨审核。
而姜楷枫不仅接受良好，甚至希望她更过分点。
可以不只是聊天，发泄情绪也可以，跟他任性也可以，抱着他哭都可以。
……但陈音佳不会做这种事，反倒是姜楷枫很想抱她。
走廊里有点冷，陈音佳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罐可乐，站得近，于是她抬起头来看他。
“走吧。”
姜楷枫手指动了动，最后抬手放到她的头上，很轻地拍了下。
“干嘛？”
陈音佳觉得这举动有点亲密了，但也没躲，因为感觉到他动作很轻，像是只要她退一步，他就会收回去。
“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姜楷枫带着很淡的笑音。
“……也还好。”陈音佳没想到他会说出来，轻叹，“算不上开不开心，只是正好聊起来，就有点感叹而已。”
这是实话。
她没有不开心，但也不算开心。
姜楷枫大概是明白为什么的，可没什么立场说漂亮话安慰她，所以只是摸了下她的头。
“嗯，别想太多。反正有人带着你走，别忘了你想做什么就行。”
说的很简单，声音也很松散，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却像撞钟似的撞进陈音佳心里，撞得她心头酸软。
她从入行就是金娴和老肖带着，与其说是比别人更成功，不如说是比别人少走了很多弯路。
因为走得太顺利，所以忍不住旁顾，于是就会看到各种各样的人。
比如明明很棒却没有出头的，受版权要挟的，画到最后画死的。
这些想法，连她自己都觉得没必要说出口，不管跟谁说都显得很矫情，而她也不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反应，于是就不说了。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
但姜楷枫好像看出来了，看懂她在纠结什么，然后告诉她没关系，继续走就行。
“嗯。”陈音佳抿了下唇。
“怎么还要哭呢。”
姜楷枫笑着，那只手往下，本来想蹭掉她眼角的湿润，被陈音佳睨了一眼，拉下他的手，自己揉了揉眼角。
那一眼水光潋滟，碰到的手很软还有点凉。
姜楷枫不动声色收回手，唇边挂着笑，却不敢看她。
“回去吧，外面冷。”
……
大概是白天乱了心绪，再怎么遮掩的情绪，一到夜晚便无所遁形。
姜楷枫半夜醒来，在一片漆黑里望着天花板，片刻后突然气音笑了声，冷棕色的眼眸在夜里隐隐发亮。
真是……
做梦都能梦见。
他捂了下脸。
要命。
清醒一会，姜楷枫把手机摸过来。
凌晨两点半。
微信有未读，不出意外是陈音佳。
两分钟前的消息，看样子她还在网上冲浪。
【陈音佳：海贼王开始终章了，好快】
姜楷枫靠在床头，翻了下她前面发的，然后回复。
【j：哪里看的？】
下一秒，聊天框的备注就变成了正在输入。
【陈音佳：你还没睡？等会，我找找】
【陈音佳：[分享微博]】
【j：醒了。你怎么这么晚？】
【陈音佳：明天要出门，今晚赶一赶进度，刚准备睡了】
【j：出门？明天下雨，有点冷】
【陈音佳：准备好暖宝宝了。有一说一，冬天下雨还不如下雪，起码好看】
姜楷枫有点好笑。
【j：行了，赶紧睡吧】
【陈音佳：睡了睡了，晚安】
【j：晚安】
手机屏散发出一点光，姜楷枫放下，往后仰靠在床头，闭上眼。
寂静黑夜放纵了压抑的情愫，喜欢一分为二化成胆怯与冲动，在人看不清的漆黑里拉扯，彼此牵制。
他突然笑了下。
18岁和24岁，他也是真的没什么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