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并不知道自己的800块钱，就这么轻飘飘地打了水漂，就算知道，她也只有干怄气的。
不过白玉娇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放在秦月身上，她和沈宜春接到了省纺织厂销售科许明的电话，价格已经核算出来了，让她们过去一趟签合同。
只是价格比白玉娇之前预想得要贵一些，可以说跟之前几家相比，优势非常少。
沈宜春觉得有些不理解：“娇娇，我觉得我们上次去谈的时候，那位许同志透露出来的意思，应该不是这个价吧？”
白玉娇也纳闷：“他们不会是专门去了解了下我们打探的价格吧？”
要说这是在市场经济时代，这行为白玉娇能理解。可现在计划经济，省纺织厂一个国营厂子，玩这一招有必要？
不过，不管有没有必要，人家刚好卡着这个价格，有点鸡肋的意思。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白玉娇和沈宜春想了想，还是过去了，万一能再谈谈，把价格谈下来呢？
只是没想到，价格没谈下来，那个许明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是表明，如果她们按这个价签合同的话，可以给她们一部分回扣。
沈宜春简直是无语。
省纺织厂可是国营大厂呢，居然还玩这个调调？
沈宜春起身就想走，白玉娇却是把她拉住了，跟她咬了一阵耳朵，最后沈宜春还是走了，白玉娇却是坐了回来：“许科，回扣呢？”
就怕对方会不要，既然开了这口就好办！许明心里一喜，急忙把笔递了过去：“白同学，你把这合同签了，回扣我马上就提给你。你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白玉娇笑笑，不置可否，提笔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许明暗舒了一口气，伸手就想把合同取过来，白玉娇却把合同按住了：“许科。”
许明会意，呵呵笑着拿出了一个信封：“白同学也真是的，这你还信不过我吗？”
“信是肯定相信你的。”白玉娇笑笑，接过信封数了数里面的一沓钱，拿在手里抖了抖。
“不过许科，这个多少金额，我们还是签个条儿吧，一式两份，我们都在上面签个字，免得以后我们之间说不清。”
许明眼睛瞬间一亮。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白玉娇只想着别跟他这里扯不清，也不想想，要是签个条儿，这不是直接就把证据留下来了吗？
白玉娇这提议，正中许明下怀，很爽快地就把回扣的条子写了，金额什么的都写在了上面，然后签上自己名字，还摁了手印。
白玉娇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把那只信封和合同都收了起来，朝许明伸出了手：“许科，合作愉快，这批工作服就劳你多费心，尽快安排生产出来了。”
“应该的应该的。”许明呵呵笑着，前脚送走了白玉娇，后脚就进了秦立东的办公室，“秦厂长，事情办妥了！”
看到许明拿出来的那张写了白玉娇的名字还摁了手印的条儿，秦立东忍不住笑了起来：“学生还是学生，根本想不到那么周全，她只想着跟你这里掰扯清楚，就没想过……”
许明也跟着笑了起来：“秦厂长，你看这——”
“明天，你就去报案！”秦立东眼中暗光一闪，指节在那张条子上叩了叩，“有了这东西，我看她还往哪儿跑！”
第二天一早，几名公安就进了广海大学，找到了校学生处：“曾处，不好意思过来打扰你们了。我们接到举报，你们学校的学生借着你们校办企业开办之机，收受回扣，中饱私囊！”
嗯，还有这种事？！
曾勇很是恼怒：“几位公安同志，这人是谁？我们马上配合！一旦查实，我们学校绝不姑息！”
现在还只是个学生，看有这么一个口子，就迫不及待地伸手，这要是走上工作岗位，那还不得成了社会的蛀虫？
到时候事情大条了，还会成为广海大学的耻辱！
公安很快拿出了名单：“化学系的白玉娇。”
“谁？白玉娇？”上次的举报事件，曾勇还记着呢，白玉娇都自己拿钱出来购置实验设备和材料，现在会贪图回扣？
“公安同志，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她自己签名收钱的条子我们这里都有呢。”
公安同志把昨天白玉娇签名摁手印的那张拿回扣的条儿一拿出来，曾勇就没话说了：“走吧，我带你们先过去找人，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去了化学系，肯定得先找林隐山。
林隐山一听就明白了：“这事儿我知道，昨天白玉娇和沈宜春两个人回来就跟我们这里汇报了。”
不光曾勇，连过来的几位公安同志都呆住了：“回来就跟你们汇报了？林主任，你可不能为了包庇学生就一口揽下这事儿啊。”
“不光我知道，他们负责筹办校办工厂的那几个学生都知道，昨天他们开会知会这事了。”
林隐山不以为杵，笑笑把事情解释了一遍，“白玉娇和沈宜春讲不下价，然后那边省纺织厂销售科的许同志又各种暗示价格不能讲，但是可以给她们回扣。”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把这回扣拿回来入账，跟讲价也是一样的殊途同归……”
“怕自己说不清楚，这不，白玉娇同学还特地让那位许同志给打了一张条儿，把金额都注明在上面了。几位同志，这操作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骚操作的殊途同归！把明明是暗地里的回扣给弄成了明面上的让价。
几位公安同志都听愣了，为首的想了想才给了答复：“没问题是没问题，就是……”
“没问题就行了。”林隐山摆了摆手，“不过我们现在这边有个问题。”
“根据白玉娇和沈宜春两位同学的反映，她们第一次去省纺织厂谈的时候，感觉还是比较有价格空间的。”
“但是奇怪的是，等她们第二次过去，对方销售科坚决不肯让价，倒是提出了可以返给她们回扣。”
“公安同志，报案应该也是他们那边报案的吧？我们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呀。”
这就像是特意挖了个陷阱，专门等着人往下跳……这不光是林隐山一个人的想法，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