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郑家出来，江兰珺的心潮仍旧有些起伏。
不过在马车上，寒露显然更加激动。
江兰珺本想要打趣一二，却又想到，郑永宣找回来的两个人当中，不见得就有四风，即便有四风，他昏迷不醒……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就回到了英国公府。
到了府里的时候，谢殊竟也回来了。
谢殊明显也是才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沾着血——如果来得及的话，谢殊一定不会让江兰珺看到。
江兰珺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说话，肚子就是一痛。
她一下子弯了腰，吓得谢殊几人脸色都变了。
“珺珺！”
“姑娘！”
几个丫鬟急得以前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我没事。”
江兰珺慢慢站直了身体，“好像是抻到了肚子，不妨事。”
“让奴婢瞧瞧。”
这会儿寒露把四风什么的都忘了个干净。
诊断过后，确定是江兰珺真的只是抻到了肚子，并没有什么妨碍之后，众人从松了口气。
只是谢殊的脸色仍旧有些发白。
“夫君，你是不是受伤了？”
江兰珺上前，想要拉开谢殊的衣裳，“不是去找人么？怎么会受伤？”
谢殊按住了江兰珺的手，呼出一口气，道：“珺珺，我没事。大夫正在里面给四风他们诊断，确定他们无事，我还要出去。”
“四风被找回来了？”
江兰珺不由一喜，她看向寒露，催她进去看四风，这才拉着谢殊往院子里去。
“你先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即便没伤，你也去换一身衣裳，再吃点东西。”
谢殊没法，只好被江兰珺拉走。
屏退了丫鬟，江兰珺亲自脱了谢殊身上的外衫，瞧见他身上果然没有伤，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推了谢殊一把，“快去洗洗。我给你弄一些吃的来。”
……
江兰珺陪着谢殊一起吃了点东西，还没有来得及问事情，白露便跑了进来道：“公爷，夫人，四风他们醒了！”
江兰珺和谢殊哪里还吃得下去，当即放下了碗筷往外走去。
到了前院，江兰珺注意到寒露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哭过了。
谢殊说了句“我进去看看”，便先一步踏进了里间。
江兰珺在外面拉着寒露问：“四风他们如何了？”
“他们的命救了回来，只是四风的一条胳膊断了，王启的四肢倒是健全，只是中间醒来了一会儿就又昏过去了。”
寒露想到四风得知自己胳膊保不住时，那茫然之后的猛一闭眼，心里面就难过得不行。
江兰珺不由沉默。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好歹保住了命。”
“没错。”
谢殊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沉凝：“四风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其他人却连命都没能保住。”
江兰珺看向谢殊，他眼中悲痛，面上却不显。
她不由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人显然想要斩草除根。珺珺，这几日你千万不要再离开英国公府了。”
谢殊怪自己先前只顾着去找人，没能把尾巴收好，以至于让人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那些人或许对付不了他，可是他还有珺珺，有珺珺腹中的孩子，还有他娘。
江兰珺听出了谢殊话中的沉重。
“好，这些时日，我留在府里，绝不会出去。”
顿了顿，她又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离开了好些日子的钱婆突然闯了进来，她接了江兰珺的问题道：“还能是谁啊！是常安军啊！”
江兰珺唬了一跳：“常安军？是皇帝？”
“皇帝应该没有这个精力对付你们。”钱婆往椅子上一坐，大暑当即给她倒了杯茶，她冲着大暑满意地一笑，接着道：“这段时日，我查到了一些事情，你们要听么？”
江兰珺和谢殊对视了一眼。
谢殊本要出去接着找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留了下来：“愿闻其详。”
钱婆笑了笑，整个人往后一靠。
“说起来，咱们这大兴的帝后可真是天生一对，这当皇后的，和突厥男人私通生了个儿子，这皇帝啊，也不甘示弱，勾搭了高丽的妃子也生了一个儿子。”
“你们猜猜看，这高丽妃子和皇帝的儿子，是谁？”
这个答案，似乎很简单。
大兴朝的质子不少，可唯独高丽质子金世恩深得皇帝的喜爱。
江兰珺和谢殊之前更是有猜测金世恩是皇帝的私生子。
“对了。”
钱婆看向了谢殊，“你们不是和那什么周朝质子合作么？那你们可知道，你们之前遭遇的不少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
江兰珺心中微微一沉。
她隐约有所察觉，但是又因为林言心的存在，刻意回避了。
倒是谢殊十分淡然，显然一早就知道了。
“自然是清楚的。毕竟要合作，如果不能开诚布公，这合作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谢殊如是说。
明博俭也是诚心实意地想要合作。
他想要娶林言心的决心太坚定了，所以不惜暴露自己先前做过的事情，甚至可以牺牲掉周朝的大半利益——
当然，这也是基于谢殊不是嗜杀滥杀之人，他们两方的合作，只会让大兴皇帝、周朝皇帝已经这两个皇帝的拥趸倒霉。
听到谢殊这么说，钱婆倒是惊讶了一瞬。
不过很快，她就笑了起来：“倒是老婆子闲操心了。既然你们都是清楚的，那么这后面的话倒是不用说了。那就说起另外一件事情吧。”
钱婆往里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刚才说，对你们下手的，是常安军，但不是皇帝，你们觉得，那会是谁？”
常安军一向都是捏在皇帝手里的。
能指挥常安军的，就只有皇帝，除非皇帝将常安军的一部分权利交出去。
皇帝会交给谁？
几个成年的皇子么？
不太像。
皇帝对着几个成年皇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偏爱的。
皇帝唯一偏爱的就只有……
江兰珺心口一跳：“金世恩！”
“没错！”
钱婆赞赏地看了江兰珺一眼，“就是金世恩。他虽然是高丽送来大兴的质子，可大兴皇帝知道这是他的亲生儿子。金世恩几乎就是皇帝一手养大的，自然和别的儿子感情不同。”
“再加上这金世恩又是个乖觉的，会卖可怜比惨的，作为一个质子，明明在京城里头可是比绝大多数的富贵子弟都要过得好，却在皇帝跟前塑造了一个自己很惨很可怜的模样。”
“于是，皇帝的一腔父爱被放大，这手一松，常安军不就被他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