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暴雨，清晨，日光普照大地，很快，路面上积着的一点雨水便被蒸发殆尽。
“你们又找我干什么呀？”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蒋依依和孟楠二人，谭娜娜都快哭了，“我现在还不够糟糕吗？上次你们来学校，我被包养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以前我可是校花，是女神！而现在，昨天系主任找到了我，明里暗里劝我退学，说影响不好……你们又找我干什么？我还要说多少遍，我不是凶手……”
几天不见，这个“前”校花便憔悴了不少，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你误会了。”蒋依依说，“我们已经抓到凶手了，这次让你来，只是为了向你打听一点事情。”
“啥？”谭娜娜猝不及防，忘了哭，眼珠子坠在脸上，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李菁菁，你认识不？”蒋依依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来，擦擦泪。”
“我知道她，我们还见过一次，在一次酒会上。她是孙浩常年包养的人，那一次，孙浩带我参加酒会，没带她，她不高兴，跟着另外一个老头儿去了。”谭娜娜说，“孙浩跟我说，她背着他勾搭了几个有钱老头儿。孙浩早就玩腻了，想甩了她。怎么，是，是李菁菁杀了孙浩么？天啊！”
“所以，李菁菁和孙浩之间，的确有矛盾？”蒋依依顺着谭娜娜的话问了下去。
“嗯。孙浩跟我抱怨过，说甩不掉李菁菁这个狗皮膏药，还让我给他出主意呢！”谭娜娜说，“李菁菁，也的确人老珠黄了。哪像我——”
她似乎颇为自得，还爱怜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发。
“他们俩，吵过架吗？吵得厉害吗？”蒋依依又问。
“吵过呀，还闹得挺厉害，孙浩快烦死了。他是要脸的人，就怕李菁菁到处闹。”谭娜娜翻了个白眼，“那个李菁菁也傻，搞的钱都拿回家去，给弟弟盖房子，娶媳妇儿了，整个一个扶弟魔。我才不像她呢，我赚的钱，都存着，自己花。”
李菁菁是不对，不过，谭娜娜也不是什么好角色，五十步笑百步的。
蒋依依轻咳了声，压下心里的鄙夷，问：“孙浩被害前，在你面前提到过李菁菁吗？”
“没有啊，他死前，联系我，想让我陪他，我大姨妈不是来了么，就拒绝了，他还不高兴。后来他好久没联系我，我以为他还在生气。”谭娜娜叹了口气，“好了，现在他死了，我也受罪。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一个李菁菁，害了我们所有人，可恶的女人！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用法律制裁她，让她悔不当初，哼！”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蒋依依站起身，“好了，我想问的都问完了，谭小姐，谢谢你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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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班的时候，宋睿和范晨来了办公室。
“这、这就抓到凶手了？”范晨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么轻易就——”
“也不算很容易了。”孟楠说，“为了破这个案子，我们还去外地抓人。”
宋睿正在看李菁菁的审讯视频，当看到李菁菁发狂、嘶吼的时候，他微微皱起了眉。
“是人都怕死，怎么这个李菁菁却一心求死？”宋睿疑惑地说，“如此反人性？而当你们问到作案细节时，她就开始发癫，之前不一直好好的么？这人，该不会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吧？你们就笃定，她是凶手？”
“宋睿，你也太小心翼翼了。”孟楠说，“这可是她自己亲口承认的！她恨透了孙浩，怒而杀人。而她之所以在审讯的时候发狂，也是因为回忆起了和孙浩之间的不愉快。犯案后，她还心虚，潜逃回了老家。这些证据，足以定她的罪了。”
“潜逃回老家？”宋睿摇摇头，“换做是我，杀了人，肯定会躲到一个警察找不到的地方去，干嘛躲回老家？那多容易被发现啊！而且，她既然潜逃，说明她内心是抵抗警察，抵抗法律制裁的，可后来，被你们逮到之后，她又为何轻易招供？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你——”孟楠有些气，“怎么，这个案子，你这个‘仵作’没怎么出力，只是靠我们几个刑侦部的人就破解了，你心里酸，不乐意？明明都快结案了，还跳出来，说这么一堆歪道理？”
“我只是提出我心里的疑问。”宋睿说，“我只提一个建议——再审审李菁菁，势必要让她交代作案手法和诸多细节。”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孟楠冷哼一声。
“好啦，大家都是为了办案，别争了。”蒋依依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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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点，李菁菁已经被带到了拘留所。
“拘留？”李菁菁瞪大了双眼，“我杀了人，你们不是该处死我吗？杀人不是要偿命吗？”
“你那么想死么？”看守她的女警狐疑地望着她，“你这种杀人犯，倒是少见。以前，我见过的杀人犯大多会痛哭流涕地忏悔，希望法院不不要判他们死罪，给他们一条生路。就算是被判了死罪的人，也会再上诉——蝼蚁尚且偷生，谁不想多活几日呢。”
“法院？什么法院？”李菁菁惊讶极了，“你们快杀我啊！”
“噗——”女警员乐了，“就算是警察，也不能动用私刑处死犯人的。你杀了人，会先被拘留，之后，会提交相关资料到法院，由法官来对你进行审理和宣判。”
“啥？”李菁菁脸都白了，“这么多程序？那得多久啊！”
“至少要几个月吧，有的案子比较复杂，或者重大，我们办案的时候，会更加谨慎，花的时间也更多。你听说过几年前那起恶性的杀妻碎尸案没？那个案子，从凶手被抓，到最后审判，中间可是隔了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呢！倒是便宜了那个杀人犯，让他多活了一年多。”
“什么？一年多？”李菁菁一愣，而后嘶嚎起来，“不，我不要等一年多，你们赶紧把我带到法院去宣判，赶紧判我死刑！”
“你——”女警员狐疑地看着李菁菁，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的精神是不是有问题啊！一心求死，且不说你还没交代清楚自己的作案手法和细节，警方还要再审讯你；就算审讯完成了，你也得再在拘留所待上一段时间呢！再说，你算是主动供认罪行，所以，法院一定会酌情给你减刑的，大概率判不了死刑，即使死刑可能也会缓期执行——现在的刑罚都很人性化，和缓化了，能被判死刑的人，一般都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影响极其恶劣。”
“什么？”李菁菁的眼瞬间失去了光彩，她软软地瘫倒在小床上，嘴里喃喃着，“不，我要死，赶紧让我死……”
不对！女警员一怔：这个嫌疑人，精神似乎很有问题。不行，得申请给她做一个精神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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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日，女警员就请来了一位心理学专家。
“医生，这边。”女警员把医生引到了关押李菁菁的小房间外，“她刚来的时候，看着还挺正常，本来今天下午，我同事就会再一次审讯她，可她这里，似乎有问题——”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叫嚷着让我们赶紧处死她，跟疯了一样。”
这个医生是个老大夫了，他是精神鉴定方面的专家，此前，曾多次跟警察局的人合作，也曾拆穿了好些假装精神病，妄图躲过牢狱之灾的嫌疑人。
女警员掏出钥匙，开了门。
李菁菁静静地躺在床上，似乎在睡觉。
“李菁菁，起来了。”女警员走到了李菁菁身边，去扒拉她的身体。
妈呀，李菁菁的身体发烫，女警员觉得不对，看到她的脸也是红扑扑的，像是发烧了。
李菁菁的眼睛半睁着，神情迷茫，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一些奇异的红疹从她的下巴处一路蔓延，到了脖子和裸露在外的前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