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变狗的事情，齐玉书已经轻车熟路了。今天的时间略晚，已经快到十二点。
在灰黑的色调中，发白的光束从没有关门的卧室照射在墙壁上。
齐玉书从垫子中跳出来，看见宋岁音穿着睡衣站在衣柜前——拿了衣服，在床上叠整齐，然后装进行旅箱中。
他背对着台灯微微低头，发着呆。
齐玉书坐在门口观察了几分钟，重新起身。他的爪子在木地板发出的声音让发愣的宋岁音眨了一下眼睛，随即转过头来，看到是他，宋岁音弯下腰：“你怎么还不睡觉？”
他的声音很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温柔。
快两个月，这只二哈长高很多，已经到弯腰的宋岁音胸口处。齐玉书哼哼，主动把脑袋往他胸上蹭，摇着尾巴。
他想，好像遗传了一点狗的习惯，改不过来了。
“你这是特意跑过来和我撒娇嘛。”宋岁音轻笑一声，给他顺毛。
过了会宋岁音说：“我明天要去我姥姥家，等开学再回来。”
齐玉书摇着的尾巴逐渐变慢，最后停下了。
宋岁音没有注意到：“把你丢在家里我不太放心，我姥姥怕狗，也不能把你带去乡下。”
他做了一个握手的姿势，齐玉书把爪子搭上去，被他捏了捏。
齐玉书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如果宋岁音不在家，他岂不是要一个人待在家里直到白天变回去，期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他嗷了两声。
宋岁音连忙做了个停下的动作：“不要叫，我爸爸已经睡了。”
忽地，他一拍手：“要不我把你送去宠物店看几天吧？”
这就意味着要和别的狗两两相望，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在他看到宋岁音放在床边的手机时，齐玉书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宋岁音边看着眼前的二哈跳上了他的床。
“酥酥，快下来。”宋岁音小声喊，说时也跟着爬上了床。
他的手机就放在枕头靠墙一侧，二哈的爪子在碰到手机时，停下了。
完。
宋岁音想。
他记得今天给酥酥喂过狗粮了，就算饿也不至于把手机看成吃的吧。
他朝摆手，示意它过来，“你是不是饿了？你先下来，我给你拿吃的。”
这二哈把他手机叼起来，放到他膝盖边，然后朝他歪了歪头。
窗外响起的鸟叫声，天微明。
齐玉书一睁开眼，就抓起手机点开宋岁音的聊天页面。
他在聊天框中删删减减，最终打下一行——你国庆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他迟疑两秒，还是点了发送。
算是明知顾问。昨晚他把电话丢给宋岁音，想告诉他可以找自己帮忙。转瞬一想，他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处于什么状态。齐玉书瞬间颓了。
宋岁音并没有告诉他怎么去，应该是坐车吧。
手机响了，是回复。
【要去我姥姥家。】
齐玉书：【哦哦。那你家的狗打算怎么办？带着一起去吗。】
这么问实在突然，于是齐玉书又打了一句解释：【昨天来接你的时候，听到你家有狗叫声。】
宋岁音：【狗上不了高铁，我打算让它自己待家里几天。】
齐玉书：【要不我帮你照顾几天？微笑jpg你车票订的是什么时候？】
现在也才七点，他不信宋岁音已经在路上了。
对方一直在输入中，齐玉书皱了皱眉，给他打语音。
几乎立马就被接通了。
宋岁音清冽的声音传入耳内：“不用麻烦了。”
“什么叫麻烦？”齐玉书问。
宋岁音静了两秒，这个两秒中，那边传来了狗叫声，然后是宋岁音小声的轻斥：“酥酥，不要叫。”
这语气，比对着他时凶多了。
齐玉书把电话放在肩上侧着头压着就开始换裤子：“你看你免费交了我这么多天的题，我还没有谢你。我妈说改天让你来我家吃饭。”
他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到一半时又转为委屈：“我们不是朋友嘛，不要这么见外。”
宋岁音：“……”
齐玉书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他成功了。
走出房间后闻到一股煎鸡蛋的味道，齐玉书喊了声：“姜语曼女士”。
“别这么没大没小。”姜语曼从厨房玻璃门后探出头：“你这么早就醒了？”
“今天不上学。”她提醒。
齐玉书走过去抱了一下她：“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这应该算齐玉书第二次来到宋岁音家，门口。
他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男人。
穿着灰色毛衣，四十岁左右，黑框镜片下的眼睛和宋岁音很像。齐玉书很快认出来，喊了声叔叔。
“你是岁音说得那个朋友吧。”宋泽侧身，“你先进来。”
嗯。这是齐玉书第一次以人的身份来到宋岁音家里。
长久以来，印象中的黑白灰终于被色彩代替了——浅绿色的窗帘，驼色的沙发，浅黄色木地板。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齐玉书更好奇的宋岁音房间的颜色。
宋岁音没有在客厅里，这令他感到有些局促。他不知道自己是要站着还是坐着。
坐着吧，却听一声“汪”，一个灰白的四足动物就朝他扑了过来，直直撞在他小腿上。
齐玉书被扑得有点懵，这二哈不仅朝他摇尾巴，还舔他，还蹭了他一裤子的毛。
从卧室走出来的宋岁音拖着行李箱：“它好像很喜欢你。”
宋泽补充：“其实它点挺怕生的。”
齐玉书低头看了一眼，蓝色眼睛外的一圈黑线看上去眉清目秀的。除此之外，就是一伸着舌头的傻狗。
也算这躯体的半个主人了吧，齐玉书设想过合这二哈的见面场景，但没有想到，这狗会这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