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谢丹墨道，“你们就不必知道了，主子不让说。”
紫阳殿是专属于帝王的势力，暗影卫的身份大多隐秘，锦华身份更特殊一些，不管以后能不能如他所愿有机会掌管紫阳殿，这件事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谢丹墨说完这句，漫不经心地转头扫视一圈，淡道：“今晚若有人上门，全部打残丢出去。”
丢下这句话，谢丹墨抬脚往外走去。
这句话不是跟漪澜和青鸾说的，不过两人闻言，还是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然后继续在庭院里候着。
“甘锦华跟在主子身边有九年了吧？”青鸾抬眼看向灯火通明的屋子，“当年的伴读现在都有了自己的事情做，唯有他还跟在主子身边……漪澜，你说主子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
漪澜沉默片刻，淡声道：“可能是男宠吧。”
男宠？
青鸾微惊，随即转头看向漪澜。
“怎么了？”漪澜语气淡淡，不辨喜怒，“难道我说的不对？”
这些年里甘锦华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享受着跟伴读一样的待遇，却又有着很多伴读没有的特权，在她看来，紫珑就是把他当成男宠看待，否则凭什么这么宠他？
青鸾脸色微变，悄然看了眼屋子的方向，低声道：“漪澜，你对主子不会有什么不满吧。”
漪澜缓缓摇头：“我是对甘锦华不满。”
堂堂少年郎仗着一张脸争宠，以为生得一张漂亮脸蛋就能让主子对他另眼相看，简直丢尽男人的脸。
“漪澜。”青鸾皱眉，“当心让主子听到。”
漪澜没说话，面无表情。
听到又如何？
她就是对甘锦华不满，没什么不敢让人知道的。
青鸾知道她对甘锦华不满的原因，四月紫珑决定来奚州，墨陵川对西陵境内的情况较为熟悉，请求随侍主子身侧，可主子最终还是让甘锦华跟了过来。
伴读们打小入宫，跟殿下一起长大，虽不是殿下后宫，彼时孩子的心思也都是很纯粹的，想法没那么复杂，可十年情谊，谁又没有点较劲争宠的心思？
区别只在于心思深浅。
墨陵川性情内敛寡言，不善言辞，可他们都知道他喜欢主子。
以前伴读们年纪小感情懵懂，喜欢也都只是处在纯真萌芽状态，但近年来随着年纪渐长，心思慢慢多了，昔日幼童也终于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
虽然离谈婚论嫁还有些远，可感情却已渐渐萌芽。
在墨陵川和甘锦华两人之间，伴读们显然更偏向于墨陵川，尤其是漪澜，总觉得墨陵川那样的少年才是刚硬男儿，文能提笔，武能征战，而不是像甘锦华这般靠着美色争宠。
可主子的心思，又岂是他们能摸透的？
“我记得大夏有位丞相姓甘。”漪澜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清冷，“甘锦华的身世是否跟大夏相府有关？”
青鸾一惊，忍不住又压低了声音：“漪澜，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漪澜眼神有些莫名地看着她，“只是好奇甘锦华的来历。”
毕竟当年甘锦华比他们先进宫，伴读们的家族势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至少他们自己对彼此的家族都极为了解，唯有甘锦华，他们始终不知道他来自何处。
“天下同姓之人很多，不能单凭姓氏就确定他的身份。”青鸾说着，沉默地望着屋子里，忍不住拧眉，“夜深了，主子还不就寝？”
漪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须臾，抬脚走了过去。
“你干嘛？”青鸾连忙伸手拉住她，“主子没让我们进去。”
漪澜没什么表情地淡道：“男女授受不亲。甘锦华不能再留在主子屋里。”
虽然幼时甘锦华就时常待在主子的寝殿里休息，但宸宫的寝宫都有内殿外殿，虽同殿却不同室，而且那时到底年纪小，男女之别没那么严苛。
可现在甘锦华已经十五岁，是个少年了，不能再继续这般没有男女之防。
“你站这里。”青鸾把她拽了回来，“我去跟主子说。”
漪澜没说话，由她去。
房门没关，青鸾走到门前，低声禀道：“夜色已深，主子是不是该沐浴就寝了？我跟漪澜进来伺候？”
已经移驾内室床榻上的紫珑，闻言淡道：“你跟漪澜先去休息，今晚不用你们伺候。”
青鸾一默。
漪澜自然也听到了紫珑的命令，唇角微抿，“果然是个祸水。”
“嘘。”青鸾拉着她，“走了，睡觉去。”
漪澜被她拽着，也没挣扎，就这么走了，心里却实在不满到了极点。
待到远离沉香苑，漪澜才冷道：“这个甘锦华是使了什么妖术，让主子对他那么百依百顺？”
青鸾沉默片刻：“漪澜，你对他的偏见是不是有点大？”
漪澜冷冷嗤道：“偏见？我这不是偏见，而是在陈述事实。”
甘锦华除了容貌生得漂亮之外，其他方面哪点比伴读们特殊了？凭什么他就能得到主子那么多优待？
“他明天就走了，丹墨说他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主子派了任务给他。”青鸾走在长廊上，廊下灯火摇曳，映着两人姣好的容颜隐隐绰绰，嗓音也显得平和沉静，“你记得在主子面前别乱说话。”
漪澜敛眸，心里也在想着甘锦华明日的去向。
“其实我倒觉得甘锦华没什么不好。”青鸾道，“他除了跟我们待遇不太一样之外，其他方面也没见搞特殊，行事低调不惹事，不张扬，也并没有仗着主子的宠就做什么不该做的，他的心思好像都放在了主子身上，其他的都不感兴趣——”
“以前没做，不代表以后也不做。”漪澜道，“人的心思都会变的，有了宠，就会生出贪欲，有了贪欲，妄念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这句话不是在针对甘锦华，而是适用于世上的每一个人。
只是身在一些位置上，贪欲和妄念却是要不得的，否则就会滋生出祸患，后果无法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