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几个穿着“清爽”的女生围着三四个男生,桌上散着酒瓶,烟灰缸里全是烟蒂。
白皖宁在门口深深皱了下眉,推门的那一刻他很想转身就走,可问题不解决里面的人会没完没了。
“急急地找我干什么?”白皖宁声调平得像一潭死水,对着为首的酒醉少爷说。
白仲书从女人身上抬起脸,满脸不屑:“昨天回来怎么不张罗给家里来个话,懂不懂礼貌?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包厢内昏暗的光线掩盖了白皖宁眼中闪过的戾气,他仿若没听见白仲书话里的辱骂,就站在门口离桌子很远的地方说:“昨晚到的太晚,打电话怕吵醒兰姨和你休息。”
“算你有良心。”白仲书懒懒道,抄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回来了就给家里干活,整天往外跑,记不记得谁给你出的学费培养你?上完了学不赶紧回来报效我们,你是白眼狼么?”
白皖宁静静地看着他。
自他被接回白家后,他父亲便再没管过他。别说零用钱,生活费及学费都掌握在白家女主人,他叫兰姨的那个女人手里。
吃的,用的,全是白仲书不要的。若非沈默,他恐怕连上学都是被随便扔到哪个学校荒度少年期。
养他?
培养他?
他有脸说?!
白皖宁并未与他狗叫对咬地抢白,只淡淡问:“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骂我?”
“骂你?”白仲书翻了个眼皮,“我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白皖宁:“那教完了,我可以走了么?”
白仲书大声:“我还没说完呢,你赶着投胎?”
白皖宁控制着心中的火气,今天不是与他翻脸的时候,“有事就说。”
白仲书低声啧地骂了一句,吐了口烟圈,说:“你和沈默不是很熟么?”
“怎么?”白皖宁心生警惕。
“想个法子。”白仲书说,“帮沈弘业他爸过了年关。”
白皖宁没听懂。
以往,燕城圈子里有招惹了白仲书一帮废物少爷的人,打架打得过的,他们就自己上手。打架打不过的,白仲书都会叫他想办法,整对方。
琨鹏宏泰传媒老总的儿子、矿源冶金周家的一大一小两个儿子,还有一个旅游公司的老总,都是白皖宁出的手。
一帮管不住嘴和下半身的红尘嫖客,他不过使了些手段,把这帮子人的龌蹉事散进了他们最在意的贵人圈子里,成了茶余饭后背地里的闲八卦。每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的权贵们最爱的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这些艳俗的玩意,可偏偏面子上还要带着十二万分的矜持面具,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嗤之以鼻地表白着自家可不与这种人来往,显得自己多么干净一般,背过脸就无孔不入地打听对方更多的肮脏事,在心里一边警惕着千万莫要招惹到自己,又暗暗羡慕着对方做了那些自己想做又不敢做的阴暗事。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这些个和白家废物少爷起了鸡毛蒜皮冲突的新贵旧贵,便在富豪圈里名声尽毁,一落千丈。
可沈默,除了和沈弘业一样姓沈,玩是根本不可能玩到一块的。刚白仲书口中的帮沈弘业他爸过关,更像两根平行线一样,压根拧不到一股绳上。
白皖宁一头雾水外,心里还生出一分警惕。
事情要先弄清前因后果,白皖宁问:“他怎么你们了?”
白仲书睨了一眼沈弘业,用肩膀撞他说:“你人在这,自己说。”
白皖宁扭头看向坐在另一个清凉美女身上的沈弘业,后者脸上全是官司,一点不像出来玩的。
沈弘业提不起兴致地说:“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又不是沈家人,就算他和沈默关系好,还能左右沈默的决定?如今沈默有了媳妇儿,早就把他这个早年的暧昧对象忘了吧?”
白皖宁听完后,瞳孔骤缩。
这帮人还真是不怕死,当着他的面什么都敢说!
或许是包厢内光线真的太暗,又或许沈弘业喝多了酒眼睛瞎了,白皖宁寒霜般的面色被沈弘业视若无睹,他自顾自往下倒:“我爸因去年亏损,股东会在分红决议上砍了我爸的分红。他还能改了集团的决定?我看韩乐乐还差不多吧,找他?我不如舔着脸去找那个卖屁股的。”
白皖宁眯了下眼睫,明白了。
沈弘业他爸沈什,沈家三代旁支,沈老爷子的堂侄,沈默的堂伯,一个好大喜功的酒囊饭袋。负责沈氏集团下的一家子公司,主营酒店,连年亏损,区别只在于亏的多,亏的少。
每到年关,沈什父子俩都度日如年。
只是今年尤为严重。
白皖宁说:“这我真爱莫能助。”
白仲书一反常态没有恼羞成怒,嘬掉半根烟说:“你想法子给他弄点钱。”
白皖宁皱眉:“他没钱了管我要?你怎么不直接给他?”
白仲书一噎,没好气的嚷:“什么他妈的管你要?!是让你给他想个做生意的路,让他赚到钱拍沈默脸上。”
白皖宁眯起眼,看傻子一样看着白仲书。
他说:“你从白家生意里拨个什么的项目给他不就行了。”
白仲书恼羞成怒:“若是用白家的生意,能体现出弘业的能力。你读书读傻了吧。”
我书读没读傻不知道,你是傻的却毋庸置疑。
白皖宁沉默片刻,从白仲书的神色上判断出白家的产业还攥在老爹手里,他谁也不信,否则以你正房独子的身份还能弄不出来钱?
白皖宁心里好笑。
他淡淡道:“要多少钱?”
白仲书:“越多越好。”
白皖宁隔着烟雾看他,半响说:“没有具体数,我怎么想辙?在白家你没上手,看也总该知道,生意大小不同,做法也不一样的道理。”
白仲书狠狠将烟蒂摁在桌面上:“你还顶嘴了是吧!”
白皖宁耸了下肩,不打算和疯狗辩白。
伸手捞过酒杯灌了半杯,白仲书说:“20万,一周之内先给弘业弄20万。”
20万,原本在他们这群败家子眼里压根不算个数。年底年关的时候,一年给的钱花光了,新的还没下来,正是青黄不接的当口。20万让他们张口张得也想抽自己嘴巴。
白皖宁默然看了他们几秒,古井无波地说:“好。”
之后,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对方响了很久才接,“谁啊?!”语气挺冲,“什么时候来电话不好,偏偏耽误老子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