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简单？”
“当然了。”陆希年说。
他低头又夹了块鱼肉，放进碗里，把鱼肉捣碎，用勺子舀了一点汤汁淋上去。
动作轻缓，下手却很重。
他敛眸看着碗里的肉，语气很淡：“你吃鱼被刺卡过喉咙吗？”
“卡过。”程峪看着他。
情绪不对，他在生气。
陆希年幽幽抬眸，跟他四目相对：“我也卡过，还卡过不少次。”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吃吗？”
陆希年是个老哑谜人了，程峪不觉得这是一个简单的讨论鱼刺的问题。
他心里很没有底，只能看着袅袅上升的炊烟，谨慎回答：“为什么？”
“因为我乐意。”陆希年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可惜了，有些鱼不懂事，不好好珍惜我给他的机会，非要长这么多刺来伤害我，我被刺怕了，就不会再碰鱼了。”
程峪：……
鱼鱼竟是他自己！
程峪心虚不已，跟陆希年对视都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他战术性喝水，喉结紧张滚动：“长不长刺也不是鱼能控制的，他有他的苦衷。”
陆希年：“有苦衷就能随便伤害别人吗？”
程峪放下水杯：“不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点鱼的，要不我们吃点别的？”
陆希年：？
“吃你妈！”
紧张的氛围跟个没绑好的气球一样，一松手就窜没了影。
陆希年压着怒火，凶神恶煞瞪着对面的人。
程峪一脸无辜：“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陆希年冷漠：“没有，你说得很好，你说得很对，是我的错。”
直接摆烂。
“我没有这个意思……”
程峪抿唇，无比委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生气，如果可以，能说给我听听吗？”
陆希年半阖着眸子看着他：“当然，我被我前男友渣了，后来他出车祸失忆，又找到了我，藏着我的照片，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照片！
程峪悟了。
陆希年果然看到了衣柜里的照片，难怪从他家出来后就一直不对劲，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在怀疑他。
程峪明显一惊，食指下意识摩挲杯口。
这是他思考问题的动作。
陆希年也注意到了。
他挑眉不语，等着程狗新的谎言。
“有没有可能他还喜欢你？”
“渣男的喜欢，老子不需要。”陆希年说：“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可能在装失忆骗我？”
程峪舔了一下唇角：“不排除这个可能，也有可能他失忆后又喜欢上你了。”
陆希年往后一仰，靠在了椅子上：“你说得对，还有第三种可能，渣男没玩够，想要再渣我一次。”
程峪闭了闭眼，很想否认，但他作为渣男本男，所有的说辞都是辩解，既不能改变陆希年的想法，没准还会让他更加怀疑。
他顿了一下，咬牙切齿说：“这你还不揍他？”
陆希年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有人会叫别人揍自己的吗？
程峪该不会真不知道自己在说他吧？
陆希年突然正襟危坐，继续试探：“我是想揍的，但我不知道他是三种可能中的哪一种，要是人家真的失忆了，我不由分说揍他也不太好吧？”
“怎么会呢，失不失忆他都是渣你的人，这是事实。”程峪继续说：“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陆希年：“……不用。”
程峪琢磨了一下，没有继续拱火。
他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动摇陆希年的想法是他的目的，其他的过犹不及。
小危机总算是过去，但照片一事还没能解决。
程峪不想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趁着陆希年这将信将疑的状态，他决定主动出击。
他给陆希年递上冰可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
“什么？”
“我不是说我到这个学校来是因为喜欢这一个人么？”
“那个人，是你。”
陆希年皱紧眉头：“然后呢？”
“你刚刚说你前男友藏着你的照片，其实我也藏了。”
程峪起身绕过桌子，主动拉起陆希年的手，掌心带着薄汗：“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你要是介意的话就揍我，我不会还手。”
陆希年当场就茫然了。
他突然想要放弃追查程峪是否重生这件事，因为他发现以他的智商，根本玩不过程峪。
就好比现在。
他要不是重生的，这些事合情合理。
要是重生的，他也能把事情做到合情合理。
那他玩个屁啊！
不查了，直接远离，万事大吉！
陆希年抽出自己的手，面无表情：“我介意。”
“我被前男友渣得太狠，现在已经变直了，所以你离我远点。”
程峪：“？？？”
反转太快，他来不及反应。
陆希年嫌弃地抽出纸巾擦擦手：“愣着干嘛，坐回去。”
“哦。”程峪回到自己的地盘：“那你有喜欢的女生？”
“没有。”陆希年说。
程峪松了口气：“那没关系，我慢慢追你。”
“强行掰弯别人是会天打雷劈的，兄弟。”
程峪：“你是被你前男友掰弯的吗？”
陆希年心虚：“不……是我掰弯他的。”
“那你没被雷劈。”程峪说，陆希年都没事，他怕什么。
陆希年语塞。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他冷哼着让服务员加茶水：“但我遭到报应了，我掰的是个渣男。”
“我相信你不会的。”程峪说。
陆希年：……
算了，他要是再跟程峪争论下去，今晚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于是闭麦。
吃完晚饭，两人打车回到学校，陆希年刚想说不用送他上楼，话到嗓子眼就想起来，这玩意儿已经搬进宿舍了。
“停。”
陆希年踩上一阶楼梯，声控灯从头顶亮起，他的影子恰好落入程峪的怀中。
他眯着眼威胁地盯着他：“住宿这事该不会是你计划好的吧？”
“嗯。”程峪说，这事不需要隐瞒。
“嗯个屁！滚回去睡，别跟来。”
程峪仰着头看他，淡色眸子流露出一抹笑意：“老师已经同意了。”
“我不同意。”
“年年，你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程峪问。
陆希年顿了一下，耳根迅速涨红：“怕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