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沉渊问。
说话间，团子喂完了。
九悠开口说话前，沉渊用手帕帮九悠擦了擦嘴。手帕拂过九悠的嘴唇时，九悠抬眼看他，眼神无辜。
沉渊没忍住，收回手帕之时，凑到了九悠面前。
桂花和甜酒的香气，让已经许久不曾尝过人间美味的他迷茫了一阵。
他在做团子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九悠吃了以后，会有多开心。
是因为，他已经预测到，其实香甜的，是九悠本人，而不是能散发出香甜气息的甜品吧？
沉渊喉结动了动，眼神更深。
九悠静静地等待他靠近，自然观察到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她不禁也向前凑了凑，而沉渊却没再有动作。
于是她的脸轻而易举地贴到了沉渊的脖颈间，并且蹭了蹭。
而沉渊，就着她的姿势，轻轻把她揽进了怀中。
这下喉头滚动的，变成九悠了。
九悠记得，有一种说法，是人习惯喝的热水，水温一定是高于体温的。
而温水，才是接近人体温度的水。
沉渊不就是水做的吗？那么他的体温，为什么会这么凉？
只有在她呼吸呼出去的位置，才会变暖？
九悠突发奇想，忽然起了调戏沉渊的想法。
她先是把她呼吸的热度保留在沉渊脖子上，再用脸颊贴在那里，没见到沉渊的反应过后，她转了转眼珠，鼓起勇气，用嘴唇贴在了沉渊的脖子上。
“嗯……”
九悠立刻抬头。
她听到了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和沉渊对视，沉渊的眼神之中看不出情绪。
好像刚才那一声不是他发出来的一样！
可是他的喉结处……为什么又动了！
***
九悠不知道的是，身为和九悠同床共枕那么长时间的相公，沉渊哪里受得了九悠的挑逗？
更何况那时候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之中，他只能靠记忆中九悠的脸，和九悠的体温和声音，去“感受”九悠。
对于九悠的习惯，他再了解不过了。
他不想在九悠身体还没恢复之前，就对九悠做什么。
却不想，九悠居然敢主动挑逗他。
于是他提出：“既然娘子这么着急要和为夫共度春宵，那不如早日禀告师父，让我们尽快完婚如何？”
九悠刚开始听了，吓了一跳，想要摆手拒绝，才惊觉：她在五百年前就和沉渊成婚过了，还真是老夫老妻了。
沉渊提出再办一次婚礼，是这一世应尽的礼节……
可是她父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哪怕她是精灵，要成婚的话，是不是也得告知父母？
五百年前她和悯年完婚之时，她是还未出世却已存在的矛盾体，自然不用告知父母。
然而如今……
又开始头痛了呢。
沉渊见九悠抱着自己的脑袋瓜就开始捶打，心疼不已，还以为是自己突如其来的请求让九悠无法接受。
在得知九悠的想法后，沉渊忽然想起，“刚才大师姐来找你……是不是也和你父母的问题有关？”
九悠这才想起，对啊，金成找她，不就是借着松柏的牢骚，来向她求证吗？
如果她是父母是冥帝和冥后，那她就不单单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精灵而已。
松柏的情绪，其他三个人多少也会有吧？因为他们，都和松柏一样，是眼睁睁看着其他兄弟被折磨的。
“大师姐说的话，可能不光是二师兄的想想法那么简单……只不过二师兄是表现得最明显的，也是情绪最激烈的。先前，他以为是大师姐害的他，就想对大师姐动手。哪怕当时大师姐双目失明，左手残废，他都不管不顾。更别说如今的我，诅咒已除，身体已好，他完全没有手软的必要了……”
九悠越想越害怕。
松柏虽说一心研究仙草仙丹，修炼上面对比其他人略有欠缺，然而他和炽阳是从小打到大的，拥有丰富的大打架经验。
如果他思来想去的结果，是找她较量，她能有胜算吗？
说实话，在《六界正典》“之旅”过后，她觉得自己的修为精进了不少。
但是梨花寨遇到无殷之时，她才发觉，她心理上的问题过不去之前，她是不可能真正变强的。
而她心理上的问题，不就是五个师兄的命运吗？
她怕她改变不了结局，面临的是只剩她一个的局面。
然而松柏的怀疑，又让她产生了自我怀疑。
或许，她要救的师兄里面，不包括松柏？
如果她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救活了松柏，松柏却要因为她父母的原因，对她动手的话……
那岂不是又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九悠把沉渊的双手摊开，放在自己面前，想要寻找五行之力的踪迹。
然而仅凭她的眼睛，还是看不出来的。
五行之力就在沉渊身上，其他四个师兄身上没有。
而且沉渊拥有储雷剑，拥有召唤天雷的力量，所以沉渊上一世能够那么快就成为神君，并且在这一世，也能快速恢复神力。
如果让玉川神君和若缇知道这一点，让他们明白，其他四个师兄抓了也没用，他们是不是就能断了抓四个师兄修炼的念头了？
所以，她终归还是要单独面见玉川神君和若缇的。
要当面把话跟他们说清楚，任何传话都有可能产生误解，这种可能性她一定要杜绝。
沉渊大拇指没闲着，在九悠思索问题之际，摩挲着九悠的手。
九悠终于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并且快速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才让沉渊停下了手，对她笑了一下。
九悠因为他这一笑，什么想法都进行不下去了，凝望他的脸半晌过后，又在他眼睛上亲了几下。
剑眉星目的沉渊还在她身边真好。
上一世的悯年活得太痛苦了，这一世她一定要加倍对沉渊好才是。
沉渊就应当如此，双眼笑成弯弯的小月牙，满脸幸福之感才对。
***
二人浓情蜜意之际，门外忽然有一阵喧哗之声传来。
九悠和沉渊同时看向门口，沉渊按住了想要起身的九悠，走到门口打开门。
而门口竟然像是在等他开门一般，一见门开了，就快速冲了进来。
是松柏。
九悠望着站在她面前，喘着粗气，一根手指在她身上指指点点的松柏，忽然就想到了别的问题。
松柏以后可是要做大夫的人，但他的性格如此沉不住气，以后真能成为好大夫吗？
沉渊紧随而来，见松柏没有动手，就大跨一步，把九悠挡在了自己身后，口中喊了一句，“二师兄。”
“你别叫我二师兄！我小小一个精灵担当不起！”
松柏的表情看起来极为痛苦，几乎是咆哮一样，吼出了两句话。
他以为的个性沉稳的师弟，竟然早在前世就渡劫成神了。
还摇身一变，成为了白龙神君之子。
他们四个的灵体，可都是由冥界四行之力所化，但沉渊的灵体，却是实实在在的龙体！
而他以为的柔弱不堪的小师妹，居然是堂堂冥界公主，青龙神君的外孙女！
这么尊贵的身份，居然偷偷跑来，和他拜同一个师父。在被师父医治了双腿以后，吃着他给的仙药补元气。
当初他误会金成算什么？
原来一切都是这位冥界公主搞的鬼！
五岁之时就有预谋地接近他们五个师兄弟，这般心计，如何能不令人头皮发麻？
一想到他那时候还要像灵仆一样，被师父指派去接送她上下学，他就觉得可怕。
原来师父也知道她的身份有多尊贵了吗？不光送她法器，还要让他们几个，都要伺候好她？
师父啊师父，你这么做，到底把他们五个当什么？
松柏欲哭无泪。
到这个时候了，他已经完全想不出，自己到底为什么还存在于世了。
为什么师弟师妹的父母，不是白龙，就是冥界之主。而他只有一个养父，还是城主府的家仆。
炽阳被他的养父严加管教又如何？起码他的养父是城主！
就连最不起眼的业堒，养父也是城主，还拥有管理冥界大狱之权。
大师姐金成就更别提了。自从转世之后就被师父收留，是师父手下最早习得法术的徒弟。
为什么同一个师父收的徒弟，身份差距竟然这么大？
他是家仆之子，就算飞升之后，是不是也要像养父医鬼一样，继续做炽阳的仆人？
松柏觉得自己的理智要被嫉妒吞噬殆尽了。
***
九悠的视野里只有九悠可靠的背影，而沉渊看到的，是松柏变幻莫测的表情。
松柏的想法，从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其实并不难猜测。
然而他如今身份是神君，对松柏如何劝说，都像是在炫耀。
但他又无法选择沉默以对，因为松柏的心结一定要解开。
他要确保九悠的安全，也还想松柏继续做他的师兄。
他想要五行宗还是往日的五行宗。
如此之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幽冥君。
他赶来的时候，看到房间里面一触即发的情况，上前厉声斥道，“两个男子闯进女子的闺房？成何体统！为师平常都是这么教你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