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九悠喃喃低语。
没想到最迟钝的松柏，也开始怀疑她的身世了。
果然躲不掉的怎么都躲不掉，反而会被加入欺瞒的罪行。
在得知他们的身世以后，除了恢复了记忆和神力的沉渊，其他四个人，可都是他们视角里的被害者。
而且，是被活活折磨而死。
虽说三禹公子的父亲，也就是玉川神君的哥哥，只是她的伯父。
但是她的母亲，可是在他们面前出现过的。
那个容貌姣美，衣着华丽，身份尊贵的冥后，如今还坐在冥后之位上。
并且，她再度对他们出手了。像是要完成前夫未尽的任务。
白虎神君欠九悠的，所以他被架来治九悠了。
但是她的师兄们，和大师姐，在前世被折磨致死，如今又要再度面临冥后和冥帝的抓捕。
这次有人相救，那么下次呢？
他们的安危，终究无法保证。
站在松柏的立场来看，冥后是了的仇人，是想让他死的人。
而九悠，是仇人之女。
金成能好好地跟她说话，是因为金成相信幽冥君。
金成从小在幽冥君身边长大，了解幽冥君的脾性。
如果九悠真的对几个师弟有威胁，早在当初，师父就不会收九悠为徒。
更别提，把九悠和沉渊放在一起夸，夸九悠像一个真正的精灵。
换做不了解幽冥君的人，可能会觉得幽冥君说话阴阳怪气的，是在贬损九悠。
九悠好歹是冥帝和冥后所生，只是一个精灵，而不是生来即仙胎，怎么能算是夸奖呢？
然而金成知道，幽冥君口中所说的“像真正的精灵一样”，是因为他在看穿了九悠的身份之后，还认为九悠和沉渊一样，是他们六个徒弟里面，最有可能快速飞升的。
幽冥君不会轻易夸奖徒弟，但是对沉渊和九悠却格外宽容。
哪怕二人在飞升之前就儿女情长，幽冥君作为师父，都没有阻止。
而沉渊接连突破常识，恢复前世的神力，行不就印证了幽冥君的推测吗？
金成认为，她只要相信幽冥君就可以了。
但是安抚师弟，也是她身为大师姐的责任之一。
所以，九悠的回答，至关重要。
而九悠，在思忖半晌过后，垂下的头突然抬起，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
“师姐，你说，我身为冥帝的女儿，是不是生来就是错误？我不能走路和跑动，是个没什么灵力的精灵，爹娘都对我失望。好不容易离开了家，拥有了五个师兄和两个师父，却又一病不起，害师父和师兄担心……”
九悠闭上眼睛，原书中的碎片描述倾入脑海之中。
难怪小说无论怎么写，都是悲剧。
因为，这些设定加起来，就是死局。
她一日不飞升，她的父母就一日断不了杀她师兄的念头。
然而她如今才十几岁，怎么才能飞升呢？
九悠双手拍打着头，想着办法。
终于，她想到了！
朱雀不是拥有时空穿梭的能力吗？要不让朱雀送她到她飞升以后的日子，然后她再回来？
或者，让朱雀送她到几千年前，让她修炼成仙？
可是那时候，她还没有出生，会不会因为改变太多过去，而导致后世错乱呢？
九悠没想到，她清醒过后，面对的问题，不是她以为的平英仙君，或者被父母抓回去和沉渊当一对怨侣，而是她要不要飞升。
如果有能快速飞升的法子，幽冥君恨不得在他们六个拜师当天就宣布吧？
看他对三禹公子十七岁飞升有多么生气就知道了。
得不到的总是最气人的。
眼见九悠他们六个即将年满十七，又不能现在就把徒弟们都杀了，等他们找机会投胎成人，再死在十七岁以前，如法炮制一遍彼岸花海原地飞升。
他们是破布了三禹公子的飞升“纪录”的。
——更别说，原本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朱雀精心为三禹公子安排好的命运。
朱雀为了不让六界秩序大乱，和惹怒后土娘娘，是没办法再这么做一次的。
***
金成见九悠难过，想到一件事，安慰九悠说。“在你昏迷期间，业堒邀请我们去了他的家长，也就是鬼飞城里做客。尽管鬼飞城的大夫对你的病情束手无策，但是我们还是在那里待了许久。因为业堒的父亲对我们极为友善，而且我们确实在那里等到了白龙神君和朱雀神君。”
“他们都是怎么摸过去的？”
金成觉得九悠的用词很有意思，捂嘴一笑后道，“这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朱雀神君是和三禹公子一同出现的，不知道他们二人是不是从打同一个地方来。”
九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你是说，朱雀和三禹公子，是一起来到鬼飞城的？”
“对啊。”金成不知道九悠为何会因此惊奇，“还有白龙神君呢，他惦记着老三，在冥帝前来挑衅之时，及时赶到，不光救下了老三，还救下了我们几个，自然也包括躺在床上的你。”
“我想起来了。”
九悠艰难地回忆到：“我那时候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清醒的，时而昏迷，时而警觉，只不过一直不能睁眼和说话。玉川神君来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很吵，我几乎是被他吵醒的。我很生气，但是我知道，沉渊肯定在我身边，我这才安心下来。”
她还是惦记着朱雀和三禹公子同时出现的问题：“就我所理解的，三禹公子的性格，不可能主动去找朱雀。而朱雀不是习惯于到处跑来跑去吗？肯定是她又勤快了一次，去找三禹公子密谋什么事了。”
金成听着九悠对家人的称呼，即便她自嘲自己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无父无母，更别说别的亲人了。
但她去过人间，她知道，正常家庭的父母与女儿，不应该是这般生疏的关系。
她应和了九悠的话，却猜不出三禹公子和朱雀会密谋什么。
“那你觉得，朱雀神君和三禹公子密谋之事，会和我们有关吗？”
“会。一定会！”这点九悠可以肯定，“如果和我们无关，他们就不会一同出现在我们面前。三禹公子如今家中仙女众多，他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如果不是涉及到我们的问题，也同样和他有关，他才不会选择帮忙呢。”
说到这里，九悠想到一个问题。
三禹公子要帮的人，不就是她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吗？
她和三禹公子不在一起长大，和他的感情还没有和师兄们的感情深。
只不过彼此的印象是“还可以”的普通朋友罢了。
朋友关系升级为兄妹，还是需要不少时间去习惯的。
就像她也无法想象，她要如何面对一个那么聪明的女儿。
只能祈祷合予晚一些恢复记忆，不要太早变回怜儿。
这一点，一定不要向她的父亲学习。
她父亲那么多优点，也不是非要学这一点吧。
金成听了，深以为然，还要再把话题转回松柏的身上，门却被人打开了。
是沉渊进来了。
他手里还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上面是给九悠煮的桂花酒酿小团子。
“师姐？你来了。”
沉渊开门后见金成坐在九悠身边，刚要转身退出去，金成连忙制止。
“你直接进来吧，反正我和九悠说话又用不着避着你。”
“好的，师姐。”
沉渊听话地把托盘放在了桌上，随后返回，关上了门。
再回到桌边，静静坐着。
九悠能看出，他的手在碗的旁边偷偷使力，想来是为了保证小团子们在她吃的时候，还是热乎的。
果然在意细节的少年就是拥有让她怦然心动的本事。
她不由自主地屈起一条腿，侧躺着观察沉渊认真的小表情。
尽管他努力不看九悠和金成这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九悠还是无法忽视他。
金成见状，算是明白了。
少男少女的情怀是她暂时无法理解的，她只能选择让步。
松柏，对不住了。答应你的事情，只能改天在这两个没黏在一起的时候问了。
想到这里，她就匆匆告辞。
完全不顾刚才还说不避讳沉渊，却在沉渊真的进来以后，一句话都没继续说，就直接告辞了。
沉渊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多想。
他喂九悠吃小团子的时候，问起九悠。见九悠皱起了眉头，他就知道自己问错了。
“我不说了，你要乖乖吃团子。”
九悠这才稍微轻松了一些，香甜的小团子让她心情愉悦不少。
上一次吃沉渊做的小团子，还是从湦湦潭幻境出来之后。
没想到这次又是一样。
九悠提醒沉渊：“玄武神君用人身见人了，看起来并没有他的玄武之身那么反应迟钝嘛，看起来还挺年轻的。”
她的话让沉渊上了心。
“是啊。现在想想，玄武神君当初选中我，可能就是因为看穿了我的身世。他和朱雀神君都是看起来年轻，却忙着培养继承者。而青龙神君和白虎神君看起来老态，但是一个连你这个外孙女都有了，一个还是孑然一身。”
九悠感叹：“一时之间好像明白了四大神兽所作所为的源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