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儿，你看那角落里的，可是柔姐儿？”皇上后面说了什么，桑慕寒一句都没听到耳朵里去，眼睛也只瞅见了正拽着白牧嘀嘀咕咕的桑羽柔。
这边皇上说完，众人便跟从脚步，一起又回到李二公子出事的案发现场。
血腥味浓浓的漾在空中，还没等接近，就先要皱一皱眉。
帐内外多了把守的士兵，见皇上又回来这里，统领带着一众士兵单膝跪地，叩首接驾。
“起来吧，”面目平静的一挥手，皇上只问：“查出来什么没有？”
“屋内打斗痕迹明显，但除了玄王爷的那块玉佩之外，再没发现其它，”统领拱手抱拳，“仵作刚刚来过，说那李二公子，应该是死后才被人折断胳膊的，就连脖子上的刀口也是死后才划开。”
“这么变态……”
当下众人议论纷纷，都知道李二公子惨死，却没想到，凶手在他死后还没放过他，竟然残忍的对他的尸首，又再次的下了毒手。
得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到这一步？
目光齐刷刷的投过来，殷千玄立马像被惊到似的，慌乱的摆了摆手，“不是我。”
“怎么不是，”狗腿的公子哥们围了上前，道：“在座各位和李二公子有仇的，只有玄王一人，饶是我等也常常替王爷鸣不平，说那李二公子做事过分，不分尊卑，王爷会恼也是正常的。”
“就是啊，听说，玄王爷还曾在市集上，被李二公子逼得走投无路，甚至受了胯下之辱。”
“……”
公子哥们你一言，我一语，言之凿凿到皇上看殷千玄的眼神，也充满了疑问。
冷冷一笑，桑慕寒等着他们说完了，这才慢悠悠的清了清嗓子上前。
“当然不可能是我家王爷，”桑慕寒让桑梨请顾流年过来，又对皇上说道：“父皇，恕臣媳斗胆，臣媳想问问统领大人，仵作可有说过那李二公子是在什么时辰死的？”
“有。”统领大人想了想，立马报出个时辰。
“很好，”桑慕寒点一点头，又面向皇上作揖，“臣媳刚刚差人去请顾公子了，等顾公子来了，问问他王爷是几时去他帐内的，就能知道玄王可有作案时间，又会不会是玄王。”
桑慕寒的话，让作妖的公子哥们顿时闭了嘴，光是一咂摸都能知道，桑慕寒的这番话更具有力度。
区区玉佩和点滴仇恨，实在也算不得什么。
殷莲丰自知是栽不倒殷千玄了，不由得开始在人群里寻找桑羽柔的身影，他带着这帮狗腿公子哥们出来煽风点火的之前，就命她去找白牧，也不晓得白牧那边有没有查出来，是谁杀了李二公子。
“父皇，”注意到桑慕寒冻得有些咳嗽了，殷千玄立马找皇上要人，“在这边生一堆火，不然娘子会被冻坏的。”
殷千玄向来是很宠着桑慕寒的，皇上也从他口中知道，桑慕寒的小身板扛不住冻，再加上入夜之后滴水成冰，实在是冷得叫人骨头疼。
想一想，皇上也没坚持，直接给了统领一个眼神，让他带着士兵再多生几堆火。
桑梨带着顾流年来的时候，手里捧了只暖手炉，一见到桑慕寒就赶忙塞到了她的手里，“小姐，冻坏了吧？奴婢向顾公子讨了个药罐，烧了火炭在里面，你先抱着暖暖。”
闻言，桑慕寒低头一看，这罩着棉布的褐色陶罐，可不是个药罐子么。
不过有得暖和的，总比冻着强，桑慕寒碰一碰桑梨的手，见她双手已经暖得火热，也就赶紧的也先给自己暖暖。
“顾公子，”皇上那边已经开始发问，“敢问小九到你那里时，是什么时辰？”
“他？”高傲的眼光不客气的扫过殷千玄的脸，顾流年闷哼一声，“他哪里肯乖乖来我住处，是我让我那小药童去找了归尘，然后让归尘抓他送来的，抓来的时候，身上污浊不堪，还弄脏了我的衣服。”
顾流年的话，惹得皇上眉心一皱，随即想到是不是殷千玄在和李二公子起了争执的打斗间吃了亏，问道：“那衣服可在？”
“在。”顾流年招手让药童过来。
药童手里抱着只竹筐，里面装着的果然就是殷千玄日间穿在身上的那一套。
桑慕寒也凑上去看了看，道：“一会儿让仵作查一查，王爷的衣服上，可有那李二公子的血迹，若是没有，说我家王爷是杀人凶手的污蔑，也该不攻自破了吧。”
“九弟妹，”殷莲丰不死心的抓到一处疑点，“归尘一直侍奉在九弟身边，从来都是寸步不离，今日却一直不见踪迹，说不定，染了血迹的衣服早就被处理了，而这是另一套。”
殷莲丰的话，说得皇上眼神一凛……
不想，一身淡墨花纹的顾流年，却在此时打断道：“归尘让我派去取药去了，哦，对了……皇上，你随行带的那匹千里马，我让人牵来借用了。”
“……嗯？”皇上一怔。
千里马是他的御马，并非随行，而是他的坐骑。怎的顾流年牵走了，还没人发现？他甚至都没听到通报。
仿佛是看出皇上的疑虑，顾流年又冷冷淡淡的说道：“顾某人觉着这是件小事，归尘不到天亮就能还回来，所以才威逼那看马的侍卫不许通传。”
“无妨，无妨。”听到这里，皇上赶忙摆手道：“顾公子何时想用都可以，就像顾公子说的，这都是小事。”
正好仵作来了，皇上立马又让仵作验了验殷千玄换下来的衣服。
仵作细细的一检查后，又立刻查验了殷千玄的双手。
待殷千玄放下双手的袖子之后，仵作立马向皇上禀报：“禀皇上，玄王的衣服上并无血迹，而且小人验过李二公子的尸首，他看上去像是被人割喉致死，实则是被掐死的，方才小人验过玄王双手，发现王爷手无缚鸡之力，此事与玄王爷无关。”
“可有验清楚？”殷莲丰垂死挣扎，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回王爷话，验清楚了，”仵作继续说道：“李二公子喉咙上，两枚指印在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却深入骨肉，小人试了许多方法反复验证，敢肯定凶手一定是位内力高强的人。”
看到这里，顾流年兴致缺缺一甩手，道：“既是如此，那这里也没有本公子什么事了，本公子先行告退。”
顾流年对着皇上随随便便的一拱手，拔腿就走，临走前桑慕寒又拦下他，“顾公子，等尘管家回了，是否让他带着王爷再去你那里一趟？”
“来与不来，随王爷喜欢。”顾流年施施然走了，殷千玄的嫌疑也被洗脱，但他遗落在李二公子出事点的那块玉佩，却成了他被人欺辱的铁证。
对此，皇上勃然大怒，说是一定要彻查整个朝野里，所有对殷千玄虎视眈眈之人。
祭天大典的一整套繁琐礼节与拜祭完成后，已经过了三天。
也不知道是祭天感动了漫天神明，还是巧合，艳阳一挂就是好几天，半点不似寒冬腊月。
一大早的，桑慕寒就让桑梨在院子里支了张竹床，又在上头铺了厚厚的一层被褥，当做软塌躺着晒太阳。
殷千玄也有样学样，不过他倒是没要竹床和被褥，而是直接侧卧在桑慕寒身边，手脚并用的扒住她。
“天气可真暖和，”桑慕寒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儿，由于身边还扒着个殷千玄，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梨儿，沏一壶茶来。”
昨儿个晚上，桑慕寒夜里冻醒了，浑身都暖和不过来，殷千玄抱着她卖力一场也没有用。见她是个捂不热的大冰坨子，殷千玄用内力散热供她取暖，却被桑慕寒一脚踢到床下，让他赶紧的往火盆里再添点碳。
“小姐，茶来了。”桑梨双手交叠身前，身后跟着两个王府里的家丁，家丁把圆圆的小木桌往竹床前一放，紧跟在后的丫鬟便赶紧的供上茶水。
抱着一杯茶在手里捂着，桑慕寒让殷千玄也起来喝喝水。
“娘子，你喂玄玄吧。”死皮赖脸的往她腰上一拱，殷千玄舒舒服服翻了个身，把脑袋枕在她腿上。
桑慕寒没理他，先自己喝够了再说。
一壶喝完，再续一壶，桑慕寒呼呼的喝了两壶茶水，还觉得渴得慌。
“真是奇了怪了，怎的这几日，热得像那六月里的天气。”
放下茶杯，桑慕寒不再喝了，她怀疑自己再喝上几壶，也还是一样的不解渴。
二人当即回房，院子里的竹床和被褥也撤了。
就剩下两个人自己在的时候，桑慕寒丢了个苹果给殷千玄，“冷月不会是跟着尹天仇私奔了吧，怎么去了好几日了，也没个消息传回来。”
冷月和尹天仇查玉佩，一路查去挖开了埋采薇的地方，尸体早就开始腐败，气味难闻，可那地方一看就是许久没人动过的，绝对不可能是被人翻开过。
要么，就是采薇被埋之后，归尘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人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