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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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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伯忙摇头:“哪能让公子做这种事?磕头赔罪这事,还是老奴来吧!”

    云峤“嗤”地一笑:“不用。”

    不用?难道公子不愿帮满月姑娘?

    陈伯惊疑不定地抬头,就见云峤叹了口气:“因为我信她。”

    他反倒谴责地看了陈伯一眼:“你每日跟着满月在店里,难道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她做事一向认真细致,每日花草到了店中,连一片叶子都要细细查看,若有不新鲜的,一概丢弃不用,品相若差了些,哪怕是那位‘明香姐姐’,她也一样要据理力争,这样的态度,难道会分不清两种花草的不同之处,会错将断肠草认成金银花,还堂而皇之放在铺子里售卖?”

    陈伯有些惭愧:“公子说得是,反倒是我,错怪满月姑娘了。”

    他急急道:“既然如此,满月姑娘定是受了人冤枉,那咱们更加不能坐视不理了!”

    “急什么,”云峤微微一笑:“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会宁愿用自己妻儿的两条命,也要换咱们满月一次牢狱之灾。”

    满月坐在县衙监牢中,也有同样的疑惑。

    事情刚开始时,她完全来不及反应,然后又一直处在两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消弭的不真实感中,直到最后,那句“你可知罪”,才将她从恍惚中打醒过来。

    她无罪,也绝不能认罪。

    但害她的,究竟是谁?

    这件事到底是直冲她而来,还是她运气不好,凶手原本只想对付丁夫人,却拿她顶了黑锅,让自己受了次无妄之灾?

    无论如何,金银花无故变成断肠草,一同来买花的丁文康绝脱不了干系。

    更何况他还矢口否认了那天自己说过的话,不是心虚,便是推卸责任,但今日丁夫人亡故时,他的悲痛欲绝又不似作假,那日在铺子里的恩爱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若凶手当真是他,那这人的心计也实在太可怕。

    满月越想越晕,昏昏沉沉间,突然听到外面似乎有陈伯的声音。

    她忙抓住铁栏,试探着叫道:“陈伯?”

    立刻有狱卒过来,“铛铛”踢了两脚铁牢:“肃静!不准吵闹!”

    满月只好坐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说话。

    陈伯声音断断续续:“……行个方便……只看一眼……”

    门口牢头的声音倒很大:“说了不行便是不行,你当县衙大牢是什么地方,想进便进?何况她涉嫌杀人重罪,知县吩咐过了,审案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视!”

    陈伯似乎又说了几句,便再没声音。

    没过多久牢头过来,叫人打开了牢门。

    “你家里人倒是对你好,”他指挥着让满月换了间牢房,“能多过几天好日子便过吧,横竖定了案,该斩该罚也由不得你了。”

    新换的牢房有间向阳的天窗,地面上干燥洁净许多,屋角的稻草堆也换成了一人宽的简易床铺,条件明显比之前好很多。

    满月看他荷包鼓鼓囊囊,心中猜测定是陈伯给了些好处,好让自己能在牢中过得舒服一些,心中感激,也跟牢头说了声谢。

    倒让牢头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摇摇头,似乎也不太明白,一个看起来娇弱天真的小姑娘,为何会是杀人罪的嫌疑犯。

    三日之后,满月第一次被提上公堂受审。

    陈伯听完全程,赶回家跟云峤禀告。

    “……丁文康有备而来,带了几个证人,俱是棠梨村的花农,其中便有种金银花的那家,官府带人去他家查验过,花田中确实都是真正的金银花,与满月姑娘铺子里的账本两相对应,数量都对得上,另几人则是普通村民,作证说满月姑娘常去后山采摘野菜,也会掘一些野生花材去卖,那株断肠草,说不定便是误从山中挖走,再放到店中售卖的。”

    若这几人的证词被采信,满月一个过失杀人罪名便免不了。

    云峤沉思片刻:“满月如何回应?”

    “满月姑娘态度坚决,”陈伯有些欣慰:“一方面驳了几个村民的话,说从开了铺子之后,除了刚开始去村中跟花农谈供货之事,后来铺子红火,再没时间过去,棠梨村一应事务都交给陈氏明香管理,王知县当庭传了陈明香,也证实确有此事,另一方面也说了些可疑之处,毕竟花是半月前买的,丁夫人去世却在半月之后,中间有太多时间可作文章,不能因此脱去旁人杀人嫁祸的嫌疑。”

    末了还感叹:“满月姑娘真是聪明。”

    云峤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然后呢?”

    “然后双方便争执起来,那边说陈明香乃满月姑娘闺中好友,证词涉嫌包庇不能信,这边说那边找的证人除花农之外,俱是棠梨村的闲汉之流,证词更不可信,王知县便宣了退堂,隔日再审。”

    陈伯顿了顿:“我只怕……下次再上公堂,便要用刑了。”

    若是用刑,满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何经受得住?

    云峤站起身来:“走吧。”

    “诶?公子要去哪儿?”

    “去给苦主赔个礼,”云峤展眉笑了笑:“看他能不能放咱们家满月一马。”

    “可是,”陈伯一向觉得自己不太跟得上公子的思路:“上次不是说……”

    不是说满月姑娘是被冤枉的,赔礼道歉什么的,根本没用吗?

    罢了,公子心中自有成算,他这样脑瓜子不灵醒的,跟着照办就是。

    云峤带着陈伯出了门,却并没像他说的那样,先去丁府赔礼,只在丁家对面茶楼里定了个包厢坐了半日,又叫陈伯去周围打听丁文康的情况。

    “我长相太显眼,只能辛苦陈伯。”他悠然喝了口茶,向被支使得团团转的陈伯解释。

    陈伯哪会有不同意见,只知道公子是在想法子救满月姑娘,不用人说,也铆足了劲忙前忙后。

    “丁家是做笔墨生意的,原来也只是一般,这两年拿下了官府的订单,专往衙门里送货,生意才算有了起色,在桐县笔墨行中算是首屈一指了。”

    “丁文康并非只有原配一人,家里还纳了好几房小妾,只是尚无子嗣,丁夫人腹中这胎,是他膝下第一个孩子,丁家上下都期待万分,听说丁夫人去了之后,丁家老太太几度哭得厥过去。”

    陈伯越打听越是迷茫,这些消息连起来看,丁文康跟满月姑娘素不相识,自家生意跟她并无半点冲突,家境殷实又排除了为钱讹诈,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没什么陷害满月姑娘的动机,难道真的是满月姑娘一时不察,错将断肠草当成金银花……

    呸呸呸,不可能!公子说不可能,那就是不可能!

    云峤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窗外,半晌突然伸手一指:“那人是谁?”

    陈伯一转头,就见一个身形瘦长的中年男子手上提了几个礼盒,弯着腰跟丁家看门的仆从说了几句什么,仆从便打开门让他进去了。

    他正要说话,就见那人突然警觉地转过头,向后看了看。

    只是这一转头,恰好将自己的面容显现在两人眼前。

    “倒是有些眼熟……”陈伯皱着眉仔细回想,突然一拍手:“上次去衙门探望满月姑娘时,曾遇见过一回,似乎听人叫他什么主簿,这丁文康不是跟县衙做笔墨生意的么,跟这些文书主簿有些往来倒也不出奇。”

    “做笔墨生意的,跟衙门有些往来的确不出奇,”云峤道:“出奇的是,做生意的甲方,怎么倒要带着礼盒去讨好替自己供货的乙方。”

    “这……”陈伯也有些奇怪,转念一想:“毕竟丁家新丧了当家主母,都是熟人,他前去吊唁一番也是正常的吧?”

    云峤唇角微微翘了翘,并不评价。

    过一会儿又道:“丁家几个妾室情况如何?”

    “对呀,”陈伯恍然大悟:“丁文康有妻有妾,妻妾之间难免相争,想必是当家夫人怀了身子,妾室们心中不忿,在中间搅风搅水也未可知。”

    当年还在国公府时,这些后宅阴私之事不知道听过多少,他只奇怪,为何丁文康竟没想到这点,非得一股脑将罪名推到满月姑娘头上。

    “老奴这便去打听。”

    ——————————

    崔银柳戴着幕笠,扶着丫鬟的手匆匆出了门,拐了几条巷子,终于到了自己常去的药铺。

    刚抓完药出来,还未跨过门槛,一名男子突然擦身而过,将她头上幕笠扯落在地。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丫鬟抱着一堆药包没法子扶,只能疾言厉色呵斥。

    男子停住脚步,低头弯腰将那顶幕笠捡起来,双手奉了过去:“姑娘勿怪,是在下唐突了。”

    声音如碎玉一般清泠,又带着男子独有的暗哑,乍听之下足以乱人心魂。

    崔银柳原本打算斥责的话语便拐了个弯:“……罢了。”

    连日身子不爽,又不敢伸张,她情绪已积累到了顶点,深吸了一口气,才恹恹地伸手接过幕笠。

    恰好这时,男子微微抬起了头,露出一双极美的眸子,长睫微垂,轻轻朝她一瞟,便是缱绻万千。

    崔银柳只听到身后丫鬟倒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是惊讶还是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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