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试图推开楚萧,却被他抱的死紧，若不伤他当真挣扎不开。她不耐烦地说道:“放手！”
“不放。”楚萧的声音竟带了几分哽咽，道:“燕南,我错了，我没遵守约定，都是我的不是，你想怎么罚我都成,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纠缠你,你能不能……能不能把他留下来。”
楚萧身为王爷之尊,竟在她面前哭泣，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方才两人不是还剑拔弩张么？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孩子已经没了，你是听不懂,还是听不进去？”虽然还是同样的话,燕南的语气却缓和了许多,也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我问过嬷嬷，怀有身孕的女子脾气很大,无法控制情绪,闻到油腥味会恶心,还爱吃酸，这些反应你都有。”
“嬷嬷？哪个嬷嬷？”燕南的警惕心顿起。
楚萧闻言连忙解释道:“是侍候母妃的老嬷嬷，她孙媳妇怀了身孕，我只是随口一问，不会有人怀疑。”
“随口一问？你一个男子问这个怎会不惹人生疑？”
听燕南的语气不对,楚萧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道:“我错了,我不该问，对不起，我以后绝不会再干这种蠢事。”
燕南的怒气一滞，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别提多难受，道:“放手。”
“燕南，我们心平气和的说说话，成吗？就像在平城一样。”
“我说了……”
楚萧打断燕南的话，却顺着她说道:“我知道，现在是在京都，我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可好？”
楚萧一副百依百顺的模样，让燕南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沉默了一会儿，道：“想说话可以，你先放开我。”
楚萧犹豫了犹豫，还是松了手，不放心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啰嗦。”
燕南推开楚萧，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端起汤碗就要喝，却被楚萧夺了过去，他拿起勺子尝了尝，道：“已经凉了，若是想喝，便让他们热了再喝。”
“我没那么娇贵，在战场上哪有冷热一说，有口水喝就不错了。”
燕南想去夺回汤碗，却被楚萧躲了过去，端起汤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随后将汤碗放在桌上，道:“我还未用饭，饿极了，这碗便让给我了，我让人再去给你盛一碗。”
楚萧说着，转身走向门口，燕南看着他，哪能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冰封的心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些许裂痕。
楚萧回转，刘松紧跟着走了进来，将桌上的饭菜重新放进食盒，刚想走，被燕南叫住，“方才的药，再给我熬一碗。”
刘松应声，道：“是，王爷，标下告退。”
待房门关上，楚萧才出声说道：“燕南，那碗药有何作用？”
“治病。”燕南明白楚萧这般问的原因，回答的似是而非。
楚萧心里苦笑，同样明白燕南为何这般回答，他努力告诫自己慢慢来，不能再向以往那样，否则两人又要剑拔弩张。他想了想，找了个话题道：“听闻父皇这几日要给你和楚离赐婚了。”
“嗯，最初回京都的时候，皇上便提起过，说是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给我和公主赐婚。”燕南尽量平静的和楚萧说话。
“燕南，我知道你聪明果敢，能在军营隐瞒身份十载，但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你还要和楚离大婚。就算她因为自身原因，不会与你同房，但你们两个毕竟是夫妻，总要有同床共枕的时候，你当真有百分百的把握瞒过楚离吗？”
“你若是还想劝我恢复女子身份，那我们便不必浪费时间。”
听燕南语气开始起伏，楚萧连忙说道：“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你，女子心细，不似男子，你们相处起来需万分小心，尤其是楚离，她非常聪明。”
燕南耐着性子说道：“这个无需景王担心，我会想办法处理。”
“燕南，我知你并未将孩子打掉，有哪个母亲忍心将自己的孩子杀死。也明白你此时的心情，你拼死征战十年，才有了今日之地位，若旁人知晓他的存在，一切将会毁于一旦。你此时的纠结和矛盾，我懂。”
燕南沉默地看着楚萧，若是换成旁人，此时的心情或许正如楚萧所说，只是燕南与旁人不同，她努力至今，并非为了权势，而是为了报仇。在完成复仇之前，任何阻碍她都必须除掉，包括她腹中的这个孩子。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她仇人的孩子，那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燕南，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他千辛万苦才来到这个世界，我们不能轻易剥夺他的生命。”
说来说去，这才是楚萧的目的。
“你来晚了。”燕南神色淡淡地看着他，道：“你说的没错，今日第二个出府的女子是我，出府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这个孩子，午时我便喝了堕胎药，孩子已经没了。”
楚萧看着燕南，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话中的真假。
“你不是问过嬷嬷么，应该知晓女子怀孕时，不会来月事。而我因为喝了堕胎药，现在下/身正在流血，若你不信，我可以让你看清楚。”
楚萧的心一疼，看看桌上的药碗，道：“这药……”
“补身子的。”燕南起身，将房门上了闩，又关好窗子，随机伸手去解腰带，道：“今日便让你看清楚，以后不要再对我纠缠不休，我们之间已没了任何联系。”
楚萧怔怔地看着，看着她将腰带解开，将裤子褪了下来，沾染在裤子上的嫣红，刺激着楚萧的眼睛，他心痛的厉害。他之所以坚持要留下孩子，是因为那是他们之间的羁绊，他想用这个孩子留住燕南的心，只可惜燕南比他想象的还要心狠。
燕南慢条斯理地将衣服重新穿好，她只是脱掉了裤子，裹裤还在身上，再加上外衫的衣摆，楚萧能看到的也就只有她的小腿，以及褪掉的裤子，不过已经足够了。
楚萧面色复杂地看着燕南，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就是这么心狠手辣，不止对敌人，对自己亦是如此，所以莫要对我抱有任何幻想。”燕南顿了顿，接着说道：“景王殿下若是喜爱孩子，便选个温柔贤惠的女子，让皇上为你赐婚，早日诞下王子，有妻有子两全其美。何必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楚萧眼底满是失望，转身来到门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燕南看着楚萧落寞的背影，心底有一瞬间的波动，随即又恢复平静。
房门被敲响，刘松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提着食盒，见房内只剩下燕南一人，一点也不意外。转身将房门关上，刘松来到近前，将食盒放在了桌上，随即打开，不是饭菜，而是一碗药。
“王爷，药的温度刚好，您趁热喝了吧。”
燕南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随手将药碗放在桌上，道：“刘松，你说我是否太自私了些？”
就在前几日，燕南将自己是女子的事向王府众人坦白，众人不禁震惊当场，他们无法想象一名女子是怎样在边关军营摸爬滚打十载，而不被人发现的。苍城的种种再次浮现脑海，他们五千兄弟，城中数万百姓，竟是被一名女子挽救。
于晓玲率先回过神来，看向燕南的眼神闪着光，兴奋地说道：“王爷，您真的是女子？”
燕南点点头，严肃地叮嘱道：“是，不过我的身份是绝密，不可对外人透露半分，可明白？”
“我……不，奴婢发誓，即便是死，也绝不会对外人透露，否则不得好死！”于晓玲举起右手，郑重地发誓。
其他众人见状也纷纷发誓，不仅仅是为燕南之前的救命之恩，还为了不辜负她的信任。
“王爷，您既然已经隐瞒了十载，为何现在又要告诉我等？”
相较于其他人，刘松要冷静许多，对燕南也更加敬佩。因为在苍山的寺庙中，群狼环伺的狼窝内，是她孤身一人杀了梁琦，彻底搅乱梁国企图收复苍城的计划。他亲历了这件事，所以对当时的凶险更加了解，所以对燕南一名女子能有这样的胆魄和智慧，更加佩服。
燕南长出一口气，道：“因为如今我怀了身孕……”
燕南将平城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刘松惊愕地说道：“那这般说来，王爷肚子里的孩子，是景王的？那景王殿下知晓此事吗？”
燕南点点头，道：“他应是猜到了，所以这段日子他多有纠缠，已经惹来皇上怀疑，我必须尽早解决这件事。”
刘松紧接着问道：“王爷有何打算？”
“这个孩子不能留。若是被人发现，那我女子的身份就再也瞒不住，到时一切都会毁于一旦，不说保不住孩子，就是我也难逃一死。”
于晓玲眉头微皱，道：“王爷，咱们王府上下齐心，总有办法瞒过去的，还是留下小主子吧。”
“若我是白身，留也就留了，可我是王爷，休沐过后就要上朝，初时或许能瞒得住，可月份大了呢？更何况皇上马上就要为我和楚离公主赐婚，到时候王府便会进生人，谁能保证不会泄露消息？”
众人相互对视，终于意识到燕南现今虽然高高在上，却也是身不由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留，敬佩之外又多了几分怜惜。
于晓玲还想再说，被刘松拦了下来，道：“王爷想事情向来周全，我等都听王爷的，您打算让标下如何做，吩咐便是。”
“从明日起，王府只有晓玲出府，从王府出去，直接去集市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