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焕颜要贴身顾着秀秀，留在了她的“闺房”中休息。
洞穴里能够勉强称之为床褥的地方，也就是上次傅孤寒陪着柳焕颜进来时候见到的枯草堆，上头铺着卷席和褥子，归根结底还不是席地而睡。
入夜时候，村医折腾了一日实在是累了，到了晚上傅孤寒索性把他的双脚也给捆绑起来，还十分巧妙地另外寻了一根绳子，把手脚上捆缚的绳索相连。
这会儿村医歪在卷席和褥子上，呼吸浅浅，早已经安眠睡下去。
傅孤寒靠在墙壁上合眼小憩，人却根本就睡不着。
密室的石门被打开的声音不算小，黑暗中傅孤寒一双眸色更显明亮深邃。
村医是雷打不动，睡的十分沉，竟然也不怕傅孤寒和柳焕颜掳了秀秀就走，他倒是睡的踏实。
即便是在黑暗中，傅孤寒都能精准捕捉到柳焕颜身形。
她是靠在傅孤寒身侧坐下来的。
他皱眉。
因为柳焕颜坐下来的时候手掌撑在地面上，指尖正好触碰到傅孤寒的手。
她的指尖是冰凉的。
按说这样的时节不该如此。
“你很冷吗？”
倒不是人冷，而是心冷。
柳焕颜许久没有做过噩梦了，那场关于她前世今生的噩梦。
背叛，折辱，屠戮，弑杀。
梦境中没有一丁点是值得高兴，值得欢喜的。
“秀秀体内的毒有点棘手，但是至多五天，我一定能想出办法来，村医救女儿心切，并不大会跟我计较这三五天时间。”
她答非所问，傅孤寒便索性不再问，沉默须臾，顺着她的话沉声道：“然而呢？”
“然而我发现另外一件事，心里想得多，心情有些复杂，突然就睡不着了，本来是想来看看村医睡下没有，跟他谈一谈也是好的，没想到他睡的跟猪一样，反倒是你还醒着。”
他是被迫醒着。
在这样的环境里，傅孤寒是睡不着的。
那种不自觉生出的防备，促使他无法安心入睡。
直到柳焕颜从密室中走出来，坐在他身边，那种不安和警惕，才终于有了松懈下来的理由。
“我怕节外生枝，入夜不安全，山中又多猛兽，洞穴外虽然有暗卫把守，我还是不太放心。”
柳焕颜哦了一声。
他的确不是个会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交付到别人手上的主儿，哪怕是林昭估计都不行，何况是那些先前就已经出过错的暗卫们。
傅孤寒侧目去看她，光线昏暗下，也只能够勉强看清柳焕颜的侧脸轮廓：“你呢？发现了什么事情？他既然睡下了，跟我说说也是好的，总好过你一个人放在心里憋着。”
“秀秀脸上的烧伤，是可以治的。”
傅孤寒闻言怔了一瞬：“烧伤怎么治？”
从小到大，他也见过不少被烧伤的人，更严重的都有，从来都不知道烧伤过后留下的痕迹，还能够有办法消除掉的。
她难道还真有通天的本事？
“以前在医书古籍上看到过，是有办法可救治的，只是那药调制有些许麻烦，而且我跟你说过，古籍这种东西，一则本就可能有记录出错的地方，二则年代久远，究竟可不可用是未知的。我从来没有用过那样的法子，也是没有遇到过像秀秀这样，大面积烧伤在脸上的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傅孤寒立时会意：“你白天的时候之所以没有立刻告诉村医，是怕他不同意？那怎么晚上又想跟他谈一谈这件事了呢？”
“人皮面具做易容当然也可以生活，可是你也知道柳鸢儿……”提起来都觉得恶心，柳焕颜别开眼，自己打岔，“能治好是最好的。我不跟他说，不是怕他不同意，只是他也是行医之人，一定会跟我说试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