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通明，江风猎猎
一大群衙役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邺城县令霍光此时是愁眉苦脸的站在出事船的甲板上。
“唐先生，你无论如何要帮帮下官啊！”
霍光对于唐宛如的大名早有耳闻，现在六神无主的他自然将希望放在了后者的身上。
若不是实在不成体统，这天生胆小的霍县令早就跪下来哀求了。
唐宛如看着霍县令的模样，真是感觉哭笑不得。
“霍县令，不是我不帮你，我已经答应了公孙公子，为他二哥诊治，救人如救火，我怎么能留在这里帮你破案。”
“这……”霍县令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关键是自己也不敢得罪公孙世家。
不过新上任的泸州知州就怎么死在自己的境内了，虽然上面不至于宰了自己，但是丢官罢职是跑不了的。
若是再有政敌将自己这些年所干的事儿捅出来，那自己绝对是要被下大狱的。
越想越害怕的霍县令扑通一声跪在了甲板上。
“公孙公子，唐先生，求你们，那怕是停留一天的时间，帮我找找线索也行，下官家里还有年过六旬的老母，嗷嗷待哺的孩儿……”
唐宛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霍县令竟会如此，公孙浩川也是措手不及。
“霍县令，这可是不得，我们都是布衣，怎么能当的起来大人这一跪。”唐宛如只能跟跪了下去。
她可不想被人诟病，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有人借此兴风作浪，对她绝对是有影响的。
公孙浩川也只能跟着跪下，他虽然贵为公孙家的三公子，但也是布衣之身。
“公孙公子，唐先生，如果你们不答应下官的请求，下官也只能起身从这跳下去了，免得被刀笔吏追责连累家人。”霍县令赖在那里就是不肯起来。
唐宛如只能拿眼去看公孙浩川。
“唐先生，要不然您在这里帮霍县令一天，不过家兄的病也是要紧，所以……”公孙浩川也是被弄得没有办法了。
碰上霍县令这样的，谁都没招，你还不能来硬的，否则会被士林喷死。
“好，那我就帮霍县令看看，不过最多只能在这停留一天。”唐宛如道。
“多谢，多谢，二位真是光的再生父母啊！”霍县令大喜道。
公孙浩川只是略感尴尬，唐宛如却是极为尴尬，心说：“我真的生不出你这样的大儿子。”
船上虽然灯火通明，却有种阴森的诡异。
“这些尸体是怎么被塞到这酒坛子里面的？这脑袋和坛子口就不一样大？”
“就是，看着面相都是成人，这身体又是如何塞进去的”
几名衙役站在那里议论纷纷。
另一名年纪颇轻，身材瘦长，眉眼皆细的男子则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凝眉思索着。
这名男子的眼睛颇为奇特，其中有一只竟然是红红的，像是得了红眼病一样，但仔细一看却又不是。
因为他眼中的瞳孔都是血红之色。
此人是叶城县的仵作石磊，上个月刚刚从父亲手中接手这一职位。
他和其他的几个衙役只顾看着坛子中的尸体，没有注意到霍县令带着唐宛如他们走下了底仓。
“石仵作，你不号称‘火眼金雕’么！能不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一名衙役略带调侃的开口道。
石磊露出一丝冷笑之色，没有吭声。
“参见大人……”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发现霍县令等人从上面下来，急忙躬身施礼。
对于这些有些算是玩忽职守的手下，霍县令并没有责备，而是走过去看了看那些罐子，开口道：
“这凶手实在是太凶残了，怎么就将…就将王知州给装到了这个里面。”
跟随而下的公孙浩川听到霍县令的话，差点笑出来。
这种人也能一县的县令！
“打开一个坛子，我要验一下尸体。”唐宛如道。
“大人，小人知道这尸体是如何放入坛中的。”就在两名压抑要动手打碎坛子的时候，那名一只眼是红色的仵作开口道。
“放肆，唐先生在这里说话那有你插话的份儿，给我他退下。”霍县令虽然御下不严，但也不是没有威仪，开口呵斥道。
“大人，小人是本县仵作，查看尸体说明死者情形是小人分内之职。”石磊却是丝毫不让，据理力争。
“混蛋，给我将他拖出去。”霍县令怕唐宛如着恼，大怒开口道。
唐宛如却挥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的衙役，笑道：“这位小兄弟，这些人是怎么放入坛子中的，是我验尸要检验的一部分，但还有其他的。”
看到石磊脸色闪过一丝冷笑之色，似乎有些看不起前者的意思。
唐宛如并没有生气而是接着道：“将人放入这个罐子中方法有很多，如果没有尸检是无法确认的。”
“哦！那唐先生说说，都有那些？”石磊的语气中满是不服。
“例如将尸体的血放干，之后用酒或者是米醋这些能够使皮肉疏松的东西泡一泡，在打碎骨头就可以塞进去。”
唐宛如的话让石磊面色一变，显然这正是他所想的。
“又或者将尸体放在大锅中清蒸，等到肉酥骨烂的时候，在将尸体塞进去。”
唐宛如接着说道，石磊此时已经眼露惊慌之色，显然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
公孙浩川也是眼中闪过异彩，显然被唐宛如的风度所折服。
“小兄弟，你身为仵作，永远要记住一句话，要让尸体告诉你答案，而不是要自己去猜测，因为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对…对不住，唐先生，是小人冒犯了。”石磊此时汗流浃背，躬身低首开口请罪。
“无妨，都是为了案子嘛！”唐宛如大度的笑了笑。
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整个天空都是黑暗暗的，
装着尸体的坛子被一一的搬到了岸上，在那里临时搭建了一个芦棚，作为解剖验尸的地方。
“将这个女孩儿的尸体先取出来。”唐宛如开口道。
三名衙役立即将这个装有女尸的坛子放到了大木盆中，接着一个人扬起手臂，就要用斧子将坛子凿碎。
“慢！斧子那里来的？”唐宛如道。
“是您那艘船上的，我们知道凶案地方的利器不能随便动。”这名衙役点头哈腰的解释道。
“好”唐宛如点了点头。
砰！
哗啦！
厚厚的陶瓷坛子被一下凿碎。
里面带着浓重血色的女儿红流淌而出，布满了下面的大盆底部。
公孙浩川甚至能看到一团血雾笼罩在那用于洗衣服的大盆之上。
随着酒水被冲出来的还有发丝，粪便，骨肉残渣，甚至还有一些内脏器官。
让人不禁胸中作呕
随着陶瓷罐子的破碎，里面的人头也被拿了出来。
这个人脸上的皮肤已经浮肿了起来，苍白得像是一张白纸。
那双瞳孔涣散，浑浊不堪的眼中全是惊恐之色。
这个人的鼻子是向左倾斜的，右脸上也有显着的伤痕。
“小心，不要将尸体碰坏，要一点一点的拿出来。”唐宛如轻轻的说道，那双明亮的双眼犹如黑夜中宝石。
此时在场之人无不心跳速，目中露出恐惧之色，那砸碎陶瓷罐子的衙役，此时已经吓得两股颤颤身体乱抖。
身为仵作的石磊则是那群人中心里素质最强的。
戴上鹿皮手套和另一名仵作学徒，将尸体从盆子中稳稳的拿出放在了芦棚中的那张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