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斐原本没正眼看这个牙行的老板娘，此刻才审视了她一番。
她三十岁出头，虽说是来告官，可打扮的倒像是去什么地方赴宴似的，手指上一手两个金戒指，头上用金箔做饰品，看着华丽的很。
说什么奴婢出身，这打扮难道不比官家太太阔气？
老板娘被江斐看的往后缩，继续说：
“白家买了添福，放任白二小姐手下人打死了他，又扔还给我，添福还有家人在世，我自然要给他一个公道！”
两房各说各的，王舒玉让两方传证人，那天在场的人都被叫了来，但是保护江斐的黑衣人无法出面，牙行老板娘便一口咬死了，就是没到的黑衣人打死了添福。
“你胡说什么？那天分明是添福先带人打我们，我们也没有下重手，人是到你们牙行才死的，应该是你们自己有鬼吧？”
沈元真是个硬气的，差点和老板娘当庭吵起来。
江斐还有证人，就是药田的管事，才要传召，老板娘冷笑一声，“谁不知道白家药田的管事游园会那一天就被人灭了口，恐怕也是江大夫的手笔吧！”
这是江斐的确不知道，这几天萧家白家乱成一团，她未曾想过药田管事会出事。
看来这老板娘不是单纯想讹钱，可是受了人的指使，一定要给白家，给江斐扣上一个是屎盆子。
江斐不用想都知道，就是白秀灵派人做的。
“王大人，牙行的人口口声声说是我打死了添福，可是也没有实据，不如还是验尸吧，一验便知添福究竟是怎么死的。”
江斐心平静和，看起来丝毫不慌乱。
而老板娘竟然也胸有成竹的模样，根本不怕衙门验尸。
仵作登堂验尸，结果大出江斐所料，添福的身上除了那天受的伤，并没有其他的伤口，也没有检出毒素，仵作斟酌道：
“暂时看来，添福是因为受伤而死，多半是身体虚弱，才会因轻伤而亡。”
满堂哗然，沈元真高呼不可能，百姓开始议论纷纷，江斐脸色沉了下来。
老板娘高声道：“大人，你可都听见了，事已至此，江大夫还有什么话说啊！”
王舒玉始终心存怀疑，可证据已全，已经不容江斐狡辩了。
公堂吵闹不休，王舒玉狠狠拍板，才使众人静了下来，他刚准备宣判，江斐骤然道：“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看看尸体？”
老板娘脸色暗地一变，道：“不可！你是被告，怎么能狗验尸，若是动手脚，我们怎么说得清？”
王舒玉正在犹豫，秦书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给江斐递了个眼神，江斐就知道白秀灵多半已经被制住了，心下放松大半。
秦书恭敬行礼，“在下乃是萧府的教书先生，今日来替我家老爷问牙行的一句话。”
王舒玉喜欢有礼谦卑之人，便让秦书问了。
秦书站直身子，慢慢走到老板娘的身边，他人生的俊美，常在营中不见太阳，故而肤色稍显苍白，有一股文弱的书香气，围观的女子都看着脸红心跳。
牙行老板娘姿态扭捏，声音不自觉低了许多，“公子要问我什么？”
秦书笑得文雅，道：“白家姑奶奶白秀灵给老板娘的一百两纹银，老板娘可花了？”
老板娘笑疆在了脸上，秦书站起来，语速缓慢道：
“白家姑奶奶涉嫌谋害白家老太太，已经被白大少爷制住了，正往官府来，她交代了自己在白家药田安插人手，就收买牙行老板娘陷害江大夫，字据在此，请知府大人过目。”
秦书从怀里掏出字据，递到师爷手里。
江斐没想到白羽动作能这么快，这么一会竟然就让白秀灵招了，难不成是秦书帮了忙？
江斐记得萧封说过，秦书整治人很有一套。
秦书恭谦的站着，身姿挺拔，周围的小姑娘议论的声音都能传到江斐耳里。
果然不愧是萧封的朋友啊，招蜂引蝶的本事简直如出一辙。
王舒玉黑着脸看完字据，心下已经有了决断，可是添福的死因还存疑，王舒玉就让江斐上前查看。
江斐让仵作看着自己，只检查了添福后脑和心脏的位置，发现添福胸口有一个黑痣。
江斐用力按了按这可痣，里面有些硬硬的，仵作脸色巨变，上前来，从添福的痣里取出了一阵极细的银针。
添福的死因这才明了了，牙行老板娘以头抢地，痛哭自己乃是鬼迷心窍，人不是自己害死的，而是白秀灵让自己的做的。
王舒玉脸色铁青，当庭宣布江斐无罪释放，而牙行老板娘则是收押大牢，那些替他作证的，无论知情如否，统统打十大板，以儆效尤。
江斐出衙门的时候，白羽正好带着白秀灵进去。
白秀灵眼圈通红，高傲姿态不再，看见江斐，眼神恶毒，白羽没给她放狠话的机会，直接把人送了进去。
“你把小姑姑送进官府，她婆家不会来讨说法吗？”江斐站定。
白羽懊恼道：“你可知她为何带着燕珠回白府？她在婆家跋扈，身上背了人命，这才跑回来的！谁知又来祸害我们家！”
江斐恍然，难怪白秀灵在推了顾氏之后都不走，原来是无处可去了。
秦书站在边上没说话，白羽进了衙门，江斐带着沈元真他们离开，秦书默默转到了沈元真的身边。
沈元真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秦书道：“这位小友，我看你面熟的很。”
“啊？”
沈元真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自小就被人这么说，我师傅告诉我，是因为长的好看的人大多相似。”
江斐闻言差点被口水呛到，秦书顿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你这位师傅倒是有些意思，我有心结识，不知可有机会啊？”
沈元真大改之前不肯提及自己师傅的态度，重重点了点头，“可以啊！我师傅正好来达州办事，这几天都在达州，你若是相见，我就问问他！”
江斐心生疑窦，“前几日提及你师傅你还讳莫如深的样子，怎么现在变样了？”
沈元真重重叹了口气，“还不是他自己说，到了年纪还没娶妻，想认识些同道中人，替他物色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