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封说完，房间内静了许久。
秦书张了张嘴，正色道：“上次你传消息说庸亲王微服达州，我用京城的暗线查了查庸亲王，发现一个从前没有听说过的消息。”
萧封眼神询问，秦书没卖关子，直言道：“当年都说是庸亲王替新帝挡毒，才导致庸亲王痴傻，可我的人听到的却是，当年那碗毒本就是新帝为庸亲王准备的。”
萧封眉头紧锁，“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你放心，不是庸亲王的人传的，是宫中传出来的消息。”
秦书看了看萧封的脸色，“这些年淑妃一直暗中接济当年受连累的老人们，我让人伪装身份，通过这些老人才问出来的消息。”
秦书有些不解道：“不过你也是奇怪，淑妃当年算是你们家的养女，和老夫人一惯亲厚，她有心帮咱们，你怎么反倒躲躲藏藏的？她可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还活着啊。”
“当年沈伯伯战死沙场，沈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
萧封回忆起从前的日子，心中有些沉痛，“清婉委身新帝乃是形势所迫，她没有人在背后帮衬，如果还插手我的事，只怕日子更难过了。”
秦书叹了口气，想起什么似的道：“不过我的人还查到淑妃近年还算得宠，听闻她给新帝生了个儿子，所以才能照顾从前那些老人这么多年。”
萧封示意他不用再劝了，“你和她接触时不要透露我的消息，若非必要你也不要出面。”
“我明白。”
秦书点头，“如果劫走萧恒的人真的是庸亲王，他的目的就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了。”
萧封反而并不很担心的样子，“他没有带走恒儿，想必还不想揭开恒儿的身份，等着吧，他还会来找我们的。”
萧封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庸亲王有重大嫌疑，可是外人眼中他只是一个痴儿。
萧封不能断言那人就是庸亲王，只能派人以盛白莲藏身的青楼为线索，追查庸亲王微服之时的身份。
这事不是一时能查清的，不过萧封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潜伏数年，他的冷静沉着已非寻常人可以比拟。
萧恒找到之后，顾氏也来看过一回。
戏台之乱过了之后，顾氏对萧封的态度显得十分纠结，她不喜萧封的身份，可萧封却对她有救命之恩。
顾氏心思敏锐，从那天萧封派人找萧恒，就看出萧封恐怕不是个寻常的农户，此后倒是生了和江斐和好的心思，也不再为难萧封了。
顾氏为了和江斐增进感情，在两个孩子身上很下了些功夫，江斐每天回家都能看见顾氏派人送的东西。
这天江斐照常从医馆回来，萧慎拿着顾氏新派人送来的风车在院子玩耍。
有秦书在萧家，萧家两兄弟玩耍的时间大大减少了，难得看萧慎不用背书在院子里玩，江斐还想打趣，下人急匆匆通传，说衙门的人在外面等候。
今日萧封和秦书都不在家，江斐自己出去看，捕头带着人开门见山道：“江大夫，有人状告你行凶，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下人大惊失色，拦在江斐面前，只见江斐不疾不徐地问：“敢问大人，我杀了什么人，怎么杀的？”
捕头是认识江斐的，还算客气，就多说了两句，“是牙行的人，状告江大夫打死了他们的人，正在公堂闹呢！江大夫别让我为难，随我走一趟吧！”
话到这份上，江斐不可以违抗衙门，转头吩咐下人，“去白府找大少爷，让他控制住白秀灵和她女儿，照顾好公子们，若是萧封回来，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下人赶紧去白家找人，江斐跟着捕头回衙门，捕头道一声“得罪了”，就给江斐上了铐。
达州知府衙门今天热闹的像是菜市场一般，牙行的老板娘嗓音尖锐，让人把尸体抬到了公堂上，哭嚎起来。
“大人明鉴啊！添福虽是奴籍，却也万万没有被人活活打死的道理啊！我们牙行给各位贵人送奴送婢，若是人人都像白二小姐一般随意打杀，我们还在怎么活下去啊！”
牙行老板娘什么龌龊手段没见过，哭起来比真的还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死了的添福是她的亲戚呢。
江斐踏上公堂，围在堂外的那些百姓立马静了下来，都拿眼看着江斐。
上次还同济堂已经被像看杂耍一样看了一次，这次江斐再遇着这种景象就淡定多了，直接走上前，等王舒玉的吩咐。
王舒玉拍板，公堂瞬间肃静，牙行老板娘也不哭了，偷偷瞄着江斐。
她记得江斐是白家的二小姐呢，这一次怎么也得讹个百两银子，才罢休。
王舒玉让江斐去看被草席裹着的尸体。
正是入冬的时候，尸体本就冰凉，此刻依然发青发紫，江斐看着，这人起码死了有两天了，身上开始长石斑了都。
“江大夫，这人你可认识？”王舒玉看见尸体，有些惋惜。
江斐如实点头，“认识，不久前，我上山采药，遇见这人讹我钱财，被我赶走了。”
牙行老板娘抢道：“大人你听，我可不曾撒谎，那日江大夫手下的人对添福大打出手，他回家后没多久，就重伤而亡了，实在是命苦啊！”说罢又凄凄切切地哭起来。
“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插嘴！”师爷怒喝一声，牙行老板娘便一哆嗦，不做声了。
“江大夫，当日情境你细细说来。”
王舒玉没理会牙行老板娘的大呼小叫。
江斐当着堂上众人的面，把那天的情形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那天添福带人持长棍挟持我们，不交钱不让走，我们才会还手，白家药田管事可以作证，那天添福走是否行动如常，手上也没有致命伤口，大人明鉴，添福之死恐怕另有隐情。”
牙行老板娘眼珠子转了转，低声哭起来，王舒玉问她有什么话说，她哀切道：
“白家是何等人家，我一个奴婢出身可不敢诬陷，那添福是被白家买回去做仆人的，怎么会挟持白家的二小姐啊，讲大夫说的话，大人难不成还真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