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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晗姐姐!洛晗姐姐!”露露用力晃动洛晗的身子,把她从梦魇中唤醒。
“对不起,”洛晗吃力地撑起自己的脑袋,“大白天的,竟然睡着了。”
不知为何,近来常常如此,神思涣散,精力不济。莫不是,水土不服的缘故……
“洛晗姐姐,你还好吗?你的脸色不好看,要请秦医生来吗?”
洛晗摇摇头:“没关系……我们刚刚上到哪儿了?”
露露温柔又平静地看着洛晗,隔了半晌,开口问道:“洛晗姐姐,为什么,你的画中从来没有人?”
洛晗倒是被问住了,她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有人说,一个人画的第一幅画,常常是自己的父亲母亲。难道,洛晗姐姐和我一样是孤儿?”
“孤、儿……露露,你不是孤儿啊。”
“哦、对哦,我有哥哥……”露露伤感地低声自语。
洛晗为露露感到悲伤,她的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病逝了,而她的父亲……洛晗在檀府这么多日子了,从来没见他回来看过子女。
“幸好,我还有哥哥。为了哥哥,露露也要好好地活着,不然,哥哥会伤心的。”
“露露……”
“露露想快点长大,能够帮到哥哥……他一直都很尽力,他太累了……若他累倒了,便没有露露了,还有宣霖哥哥、滕仑哥哥、还有很多人……他们会遭遇怎么样的事情啊……”
“露露……”洛晗不知不觉眼里含着泪,这个女孩子从来只是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也那么早早地知道了这些世间寒凉,“你不该背负这些。你哥哥也绝不希望你有这样的包袱。”
“真的吗?”露露抬眼看她,洛晗的话,她常能听得进去。
“真的。相信我。”洛晗伤感地望向远方,“小时候,以为能帮到哥哥,我也做过一件事,一件让我永远后悔的事。我以为哥哥会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欣慰,可是,完全没有。我看到的,是他心痛又失望至极的眼神。那个眼神,我不敢去回想,这辈子也不想再看到了。”
“所以,”洛晗收回视线,沉定地看着露露的眼,“不要做让你哥哥伤心的事。只要你真心快乐,他便快乐了。”
*
一大早,诸宁去拜访原靖宇的时候,他正在寓所里忿忿生着气:“这个节骨眼,给我惹这些幺蛾子,那个唐老头是不是疯了?!”
诸宁也听闻了,唐议员已经好几次准备提出对富人和大型企业加税补贴穷人的议案,都在最后一刻被原靖宇的幕僚拦了下来。
诸宁轻轻一笑,打着圆场:“鸽派嘛,议案大多都是为平民请命的。唐议员这么大的影响力,也是一路这么来的。”
“那也要看是什么时候!好不容易得来那么多世家的支持……对付平民,做做表面文章就好了,至少撑到大选结束。有平民和世家两方的支持,还愁打败不了檀家?”
“看来,唐议员是和鸽派的总统候选人无缘了?”诸宁淡淡试探道。鸽派的总统候选人姓名,一直都深藏在原靖宇一人的脑中。
“总统候选人?开什么玩笑!要不是他还有些公众影响力,我早就找个由头把他处理了!”
*
富人区的一座公寓内,唐议员静坐着,意兴阑珊地望着窗外。初夏草木旺盛,万物滋长,可自己前方的路,却越来越悲怆凄冷起来。
他的夫人也来到窗边,温柔地给他递来一杯热茶:“怎么了?议案又还没提出,就被驳了回来?”
“马上就要大选了……”面对夫人,唐议员卸下对外的硬壳,坦诚地露出一副失落的模样。
馆长边温柔地抚摩他的肩膀,边娓娓道来,她的话语中蕴含着一种力量:“太清高,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有欲望,不逃避,而是真实地去面对它,才是一个勇者的作为。面对了,才有战胜它的可能。”
唐议员静静看着夫人沉定的眼,点了点头,随即又叹起气来。
这时,门铃响了。
馆长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我约的客人来了。”
唐议员困惑地看着夫人走到玄关。
门开了,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师母好!”
“馆长好!”
馆长亲切慈祥地连忙说道:“你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这么沉,只是吃个便饭……”
陶宏把怀里捧着的一大箱东西搬放到饭厅地上:“我也说了不要客气。可洛晗一定要带来这些清原的土特产。”
洛晗与陶宏相视一笑。
几天前,陶宏出面,替馆长约洛晗到家中做客。洛晗与陶宏通话:“慈善日,馆长送了我们一大批赠书。领受过她的好意,又是到她家中做客,总该回赠些什么。学长可知道馆长夫妇喜欢什么?”
“老师和师母没什么特别偏好,生活上也不缺什么……他们一直都很关怀朴素的平民子弟……一些土特产就好……”陶宏在电话那头想了想,说道,“桃子吧,听说,清原的桃子不错。”
洛晗心领神会,笑着应允:“知道了。谢谢学长。”
饭桌上,馆长笑着谈起他们缘起的渊源:“慈善日那天,陶宏记着我提过有不少赠书积压在馆里,就过来想帮我把书送到鸽派展台上去分发了。我就对他说:‘你来晚啦,那些书已经被领走了。’随意聊起来,才知道原来你们相识。怎么这么巧。”
“是啊。世界真小。”陶宏笑着应和。
“你是清原出身?能考到联邦大学,不容易啊。”唐议员对洛晗慈祥赞赏道。
馆长笑盈盈地看着洛晗:“听陶宏说你住在檀府。我看你的言语谈吐并不像是鹰派的人,为什么会住在那里?”
洛晗正想着,话不知该从哪儿提起。陶宏见状,便帮忙回答道:“洛晗画画了得,在檀府做家庭教师。平时也帮忙府中事务,所以就住在那里。”
“哦?”唐议员神色些许诧异,因听到他们在谈论檀家,脸色沉了下来。
馆长笑着把话题微微岔开,对身侧的丈夫道:“虽然没看过洛晗的画,但肯定是绝好的。赵念的脾气你早就知道吧?谁都说不动的那头倔牛,却对洛晗的话言听计从呢。”
“哪里是言听计从……”洛晗脸红着道,“那日不过歪打正着罢了。”
唐议员惊讶地点头轻叹:“竟能说得动赵念啊……”
轻轻松松聊着,不知不觉便度过了愉快的午餐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