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典正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适应了新身份的林四年得寸进尺,黏糊程度令人发指,甚至尧典正元旦节也排了班,林四年硬是背着书包追去了医院,在诊室外面磨皮擦痒了一整天。
一有病人从诊室出来,他就趁着这点空闲时间溜进去,死皮赖脸地缠着尧典正给他看喉间的那颗囊肿。
“喝水还疼吗?”尧典正问。
“不疼了。”恋爱中的林四年智商简直为负。
“那就已经消了,不用管它。”尧典正说,然后又按了一次呼叫器,把林四年往外面赶。
“一分钟!一分钟都不给我?”
“病患的一秒钟都值钱,你待在这就是影响我工作。”尧典正认真地说。
林四年在尧典正警告的眼神中颓然地离开诊室,然后一鼓作气挂了四个尧典正的号。
然而四个号加起来,一整天和尧典正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从这天起,林四年跟着了魔一样,恨不能把尧典正拴在自己身上,吃饭时要在桌下腿挨着腿,走路要欲盖弥彰地肩膀叠着肩膀,连尧典正上洗手间他都想跟着钻进去,甚至尧典正洗澡的时候他也……那倒不至于变态地偷听偷看,只是坐在桌前背对着浴室学习呢,思绪就被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带到爪洼国去了。
青春期后,他觉得自己打飞机就够刺激的了,后来尧典正帮他用手,甚至帮他口,他觉得那感觉就跟飞升了没两样,现在一想,还是自己没见识。
前两者跟真正发生关系比起来,刺激和满足压根不是一个量级。
他脑海里总浮现出第一次那晚尧典正的眼神,淡淡的,乍一看好像没什么情|欲,但似乎有种魔力,让他不自觉的陷进那种眼神里,等反应过来,仔细一看,那眼神分明是想把自己生吞了。
让他神志错乱的除了尧典正的眼神,更多的是尧典正的身体,要说特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就是人体么,黄种人里肤色偏白的,四肢纤细,覆着一层薄肌,正常男性身材里中等偏瘦的,生物课本上看得多了去了,可是尧典正的身体就是不能多看,多看两眼,眼睛都花了,遑论上手去摸,遑论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去进入、去探索……
他以前觉得狗血电视剧诸如“命都给你”“死在你身上都值了”这样的台词尴尬得不行,然而多陷进去几次,次次事后静下来的那会儿一想,人家台词恰如其分。
反正就想和尧典正黏在一起,一有和尧典正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也不做什么过分的事,就只是挨着,靠着尧典正的背或者肩膀,把自己缩成最小,背书读题也不发出声音来,尽量不影响尧典正做自己的事。
也亏得是尧典正,要是换个人,这么阴魂不散的,早就暴揍林四年一顿了。
腊月十二,周日,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成都下了第一场大雪,洋洋洒洒地飘了一整天。
林四年今天休息,七手八脚做好了晚饭,赶去医院接尧典正下班,两人一路擦着胳臂肘回家,他又忙着殷勤。
给尧典正备好了拖鞋和在家穿的衣服,热水袋也充好了电窝在了被窝里,等尧典正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他连碗筷都备好了,像小狗一样趴在桌上等着尧典正入席。
尧典正乐在其中,甚至有些小事,他故意忘记做,就要林四年来担心他,来絮絮叨叨叮嘱他。
其实他不是不会照顾自己,事实上,他一个医生,一个三十而立的医生,照顾起人来绝对细心周到,但是他就是想被林四年照顾。
不是说不想让林四年的一腔爱意无处表达,不是想让林四年获得照顾人的成就感,就只是纯粹的,想被林四年照顾。
尧典正把碗递到林四年手上,林四年顺手就打了小半碗汤,还吹了几口才递回去。
从林四年手上接过的汤,温度一定是合口的了,尧典正毫不设防地喝了一口,一边吃饭一边问林四年的学习。
林四年像是做汇报似的,把今天一天的学习计划说了一遍,然后再理一遍明天的安排,最后心安理得地撒娇:“二月十号才放假!”他拿出手机日历翻着,“都二十五了,还差五天就过年!学校也是真干得出来!高一高二和初中部的早就放了!”
尧典正就听着林四年发牢骚,最后不笑了,看着林四年说:“我春节要回澳洲一趟。”
“啊?”林四年的牢骚戛然而止,“什么时候走啊?回去几天?”
他从来没有问过尧典正的家庭,尧典正也没有提起过,应该是家人亲人在澳洲吧,所以很自然的,中国人嘛,要在一起过年的。
“三十上午走,”尧典正说得有些艰难,“初七回来,初八要上班。”他说着,摸了摸林四年的脑袋,像在安慰。
“嗯……”林四年在心内飞快地算了一下,自己二十五放假,尧典正上班就要上到二十八,等尧典正再从澳洲回来,不巧,自己也刚好开学……两人能够完完全全待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三天。
但是尧典正已经够在乎他了,毕竟待到年三十才飞澳洲,才去和自己的亲人团圆……
“嗯。”林四年嗯得也很艰难,“机票买好了吗?”
“嗯,定好了时间才敢和你说。”
林四年打了个哈哈,下意识地把自己挨在尧典正腿边的腿收了一些回去,“不至于不至于,我又没绑着你。”
尧典正一语中的:“不怕你绑我,怕你哭。”
林四年被戳到伤口,紧了紧衣服领子,恶狠狠地说:“想被绑啊?”
“你试试咯……”尧典正挑衅地说,然后上身慢慢凑近林四年。
不知道是出于尧典正一句偶然的话的提醒,还是林四年的占有欲在作祟,当晚尧典正真的被绑了。
十八岁正值青春期的男生,气性大,冲劲大,力气大,好战好胜,要是对方不服气,能把人拖回来干到死。
然而尧典正是个不怕死的,林四年越气急败坏,他越得意,他甚至还挂着生理眼泪往下摸林四年的小腹,说:“年年的腹肌……还得练啊。”
练个屁,整天匀在一起的时间都快匀不出来了,哪还有时间去练肌肉啊。
林四年像被惹怒了的狮子,胜负欲爆棚,恨不得把尧典正撕碎了嚼了咽进肚子里。
然而尧典正多精明的人,一晚上躺着享受,除了腿有点酸以外一切正常,第二天还能神清气爽地起床上班。
林四年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早起来跟瞎了一样——为了能把尧典正看得更清楚,他做的时候没取隐形,洗澡也忘了取,后来两次都忘了,戴着隐形做了大半夜,又合眼睡了半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