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校门口稀稀拉拉几个人，于是尧典正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十分显眼。
因为今天家长会，校门口没设门禁，于是尧典正堂堂正正地走了进去，走到了两人面前，先对着武崇枝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就看着林四年，眼神快拉出丝来。
林四年感觉尧典正看他的眼神，又恢复到了他送尧典正衬衣的那晚，缠绵悱恻。
三人都不说话，林四年看看武崇枝，又看看尧典正，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尧典正对着他的笑是宠溺，是缠绵，是表达爱意，但是刚刚看武崇枝的那一眼，分明就是挑衅！
林四年低着头无声地笑着，然后挪到了尧典正身边，故意问：“你今天没加班啊？”
“没有，我和你说了我去医院拿点东西啊，你还回答了我。”
林四年笑着点头，舌头在后槽牙打了一转，“哦……估计是在说梦话。”
尧典正双手揣在衣兜里，又朝着武崇枝，恭敬地笑着说：“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他就转过了身，也没有叫林四年一声。
林四年也双手揣着校服衣兜，对着武崇枝鞠了一躬，“武叔叔我先走了。”
他跟上去，和尧典正一前一后慢慢走远。
林四年想象得到，他和尧典正公然在武叔叔面前调情，然后尧典正勾勾手指，哦不，连手指都不用动，一个眼神，自己就跟着尧典正走了……
武叔叔可能已经吐血了，但是他没有办法，因为自己考了校第一，因为“和林四年分手”的赌注，尧典正赢了。
尧典正既可以用林四年男朋友的身份，卑微地和武崇枝保证，也可以用林四年男朋友的身份，得意地在武崇枝面前炫耀。
又成熟，又幼稚。
走过长长的正门街道，一转过弯，林四年就马上把手抽了出来，凑到尧典正身边拽尧典正的袖子，“你故意的是不是？”
尧典正终于绷不住了，笑出声音来，把胳臂往外面抽了一点，好让林四年紧紧揪住他的袖子。
“什么故意的？”
林四年当然不会说“故意说不对我的学习负责，故意用激将法让我拼命学习”。
林四年说：“故意不来我的家长会，故意让武叔叔来，然后故意来接我，故意让他看到！你在宣示主权对不对！”
尧典正无奈地笑，看着林四年说：“你是一件什么物品吗？需要我来宣示主权？”
林四年笑得好大声，整整一周积累的疲惫和不解都彻底烟消云散。
“我这次考了校第一！”林四年故意说。
尧典正没有丝毫喜色，“恭喜你！”
对于尧典正的敷衍，林四年也压根不生气，因为尧典正在他面前，扮演的还是“不对自己的学习负责”的角色，他十分配合地说：“谢谢！恭喜我！”
林四年蹦到尧典正前面，手舞足蹈，想把所有话题都扯到学习上，“哦对了！以后我周六也要上课了，今天家长会才说的，就是因为周一的时候，班上好多同学还翘课出去过圣诞节，主任气坏了，临时决定的以后周六要补课！
“以前的高三都是下学期才会周六补课的！我们这届开先河了，估计下一届也跑不了！哎！那你以后周六也要来接我哦，放学时间和周内一样，你加班的话提前给我发个消息，我在自习室自习就好了……”
滔滔不绝，尧典正大概是听得不耐烦了，在后面轻轻拍了拍林四年的胳臂肘。
林四年回头，尧典正就塞给他一叠纸，话也不说，直接就朝前面走了。
“什么啊？”林四年在后面问。
尧典正不回答，林四年慢慢展开，是一份尧典正的检测报告。
其实要是常规的体检报告之类的，林四年还能看得懂，但眼前这份，显然不是常规的，而是专项的，就只是为了查那么一项……
林四年满脸疑惑，然而当视线移到其中一排字的时候，他的疑惑消散，只剩下震惊，连走路都走不动了——
人类免疫缺陷病毒抗体，阴性；梅毒螺旋体抗体，阴性；梅毒血清特异性抗体，阴性……全部为阴性……
大概是注意到后面没有动静了，尧典正转头，果然看到林四年还远远地站在后面，他只能走回去，定定地看着林四年，一直看到林四年抬起头和他对视着。
“你呢，”尧典正率先开口，慢悠悠的，“以后填表，男男性行为史这一栏要打勾了，要如实告诉工作人员你的性伴侣是固定的唯一的，别害羞，血站要血，人命关天的事。每次抽血前都要至少提前两周做检查，每次发生性关系的时间都要记得，不能错一丁点，然后等结果，看自己是不是高危人群，还能不能抽血。我HIV抗体为阴性，近六个月没有性生活，无潜伏期，无性病，所以只要你不乱来，抽血没问题。”
林四年这才明白前因后果，他感动到一塌糊涂，然而一时半会儿没想好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没头没脑地问：“我怎么乱来啊……”
尧典正一笑，“万一你做到一半，自己把套摘了呢，我又不知道。”
林四年破涕为笑，眼泪水溢出眼眶，骨碌碌往下流。
尧典正伸手给他擦眼泪，深深地看着林四年，“我说过，要对你负责，互相负责，我准备好了。”
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尧典正在武叔叔和自己面前完全是两副面孔，看人下菜碟儿，现在又猛地来这么一出……尧典正去抽血测HIV了，尧典正居然为他去测HIV了。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真要再进一步，做个测试本是情理之中，林四年不懂事，他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是尧典正能正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时候，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做到对自己负责，对林四年负责，还间接地对林四年身边的人负责……
林四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了，他真恨不得变成牛皮糖黏到尧典正身上去，所有情绪都变成了欲|望，尧典正是他所有情绪的□□，也是他欲|望的承受方。
【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