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用力相拥,才无愧这场重逢。】
这已不知是蹲在地上的项骞第几次问月亮为什么要咬他挂在床头的小木马。
月亮知道项骞生气了,不敢乱动,趴在地上企图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感化他。
“你那么多玩具为什么非咬这个?”项骞拍打月亮的屁股,“嗯?”
他似乎在等一个答案,但狗子不会说话,他知道他等不到。他只是很生气,平时他很宝贝的东西被啃坏了。
他起身轻踢月亮后摸过床头柜正响着视频通话邀请的手机。
视频接通后余江英一眼就看出项骞生着气,她问:“是不是月亮又惹祸了?要不把它送回来吧。”
月亮是去年被项骞带到北京的,去年本是大四的他获得了直博机会,他选择从紫荆公寓彻底搬到校外住。月亮之前是他爸他妈养,跟他朝夕相处也才一年多点。
有了这个小家伙儿虽麻烦了些,但没那么孤单了,他哪里会舍得送回去。项骞将手机固定在柜子上后弯腰将木屑用湿巾捏起:“妈,你是不是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的。”
余江英笑了:“是啊,我问你好几次了你都没准确答复我,不是快放寒假了吗?”
“放寒假了不代表我就能离校,”项骞解释着,“导师没松口说我可以走,我就得随时待命。”
“妈这不是想你了吗,所以希望你早点回。”
“你是想月亮了吧,”项骞将手机拿起调整角度去照月亮方向,“没让你失望,她又胖了。”
“胖了好,胖了更可爱。”
说起何时回家,项骞看了看日历。1月初了,是该回去了。
跟余女士又聊了两句肖泽远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有条不紊挂断,先结束跟余女士的视频才回拨。
“骞哥,你出门了没?”肖泽远的大嗓门飘出来。
先前的几次聚餐项骞都拒了,他真没时间。他约摸着肖泽远是怕他这次临时改主意特意打电话进行确认的。
“不是说了我会去。”
“我知道,”肖泽远笑着说,“我是想着你能不能捎带上我。”
项骞停在楼下的车是余江英新买的,没开两次就给了他了,说是他来回载着月亮方便。
车到手后项骞给捯饬了一下,贴了绿色珠光车衣又换了轮毂。他觉得这车就是他妈给月亮买的。他住的离学校近,根本不用车来代步。反而是来回接送月亮去宠物店洗澡方便得很。
大老远看到一抹炸眼的绿,肖泽远便迎了上来。他在寒风里吹的冷,坐上进车后缩着脖说:“你今天不限行,我猜你肯定会开车,能蹭则蹭。”
项骞目视前方:“顾瑶没跟你一起?”
“她可太忙了。”
肖泽远念研一,从北大考到了清华。问他为啥不在本校升,他说北大研究生不提供宿舍。这个理由听起来奇葩,但的确是个很实在的顾虑。
他选择继续留在学校的理由更简单,说他还没做好进入社会的心理准备。而女友顾瑶已在工作岗位,他们目前见面次数急剧下降,感情维持特艰难。路上跟项骞说可能找个合适的时候和平分手。
项骞习惯了这几年身边朋友跟他叨咕感情上的问题,他都快听成情感专家了。他会偶尔指点几句,爱听不听,他并不在乎。
这次聚餐是陶成然发起的,他意在最近向赵墨晗求婚,想大家聚一起给他出出主意。所以赵墨晗没来。陶成然是趁着赵墨晗在医院值班才出来的。
陶成然和赵墨晗准确意义上来说明年夏天正式毕业,但他们已开始在医院里忙进忙出了。哪怕同居后也经常有整天看不到彼此的情况存在。
最后到达的鲁蓉带来了男朋友,加上已来的三个,也是五个人。
整顿饭大家除了聊求婚创意就是聊最近见闻。
鲁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们看到谢晨明发的朋友圈了吗?”
“什么朋友圈,”陶成然叹气道,“我忙的手机都摸不到几次。”
“是不是说什么病毒的那条。”肖泽远翻着手机说,“我好像看到了。”
项骞看到了,昨天他正好去翻朋友圈,看到留在武汉发展的谢晨明说那边好像是出现了特殊流感。听着身边几个人议论他也参与道:“总觉得不像是流感那么简单。”
鲁蓉:“说死人了。”
“真的假的?够邪乎的。”肖泽远啧道。
说完了病毒的事,大家又说起了今年都在哪过年。
陶成然,赵墨晗和项骞是要回家过的。他们一起开项骞的车回。
关于朋友圈里叫不上名的病毒本是饭后谈资,说过了就没有在意。却在再一次听到时发展到了周围的人都开始戴上口罩的地步。
大年二十九那天,武汉封城了。
早已安全到家的项骞看到电视上的新闻严重觉得这个举措实施的晚了。
是个动荡的年,开始逐天增加的死亡和确诊病例牵动着国人的心。那些日子铺天盖地都是疫情消息,情势越发严峻。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变成了查看官方统计数据。
各个城市都开始实行了封闭管理。小区进出都要登记和测温,口罩更是出行必备品。不管是朋友圈还是各个群里,大家都在互相关怀报平安。
赵墨晗连夜返回北京的事项骞是从和陶成然的私聊里知道的。因为赵墨晗执意要回去响应医院号召做志愿者,他们俩还大吵了一架。
赵墨晗在临走前跟陶成然说了分手,陶成然以为她说的是气话,却当真是联系不上了。
项骞以为这俩人也是闹了次很严重的别扭,毕竟在一起有几年了,这事时有发生。
他身边的三对情侣,就吴雨笙和韩越茜还算省心。
在他直博那年,吴雨笙去了麻省理工,跟韩越茜开始了异国恋。估计也是这原因,平时人家俩人是恩爱还是争吵都隔空解决,所以没入他的耳。
吴雨笙说今年回来过年的,但因为些事情搁置了,有交代项骞替他去看吴奶奶。
其实当时吴雨笙走之前也跟项骞渗透过让他也出国深造的事,项骞却十分抗拒,他说他想留在清华。
留下干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就想留在这。好像在等什么,又好像没有。反正只有留下,他才觉得踏实。
每个月博士生有补助,他自己又经常跟着导师做些项目拿奖金,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在旁人看来他都特别富足。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