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军！”
看了无视她言语警告、仍想继续改变她决定的马特乌斯一眼，程芸用手里的权杖敲了敲地板。
王庭的大部分地方都铺着金红两色的厚重地毯，一是为了美观，二是为了防止滑倒，但唯独女王王座周围的一圈地面仍旧保持着金属材质。
思来想去，她觉得这种设计也许就是专门用来让人抡权杖的。
“陛下。”
清脆的敲击声从殿内传出后不久，十几名听到声音的近卫军士兵很快手执兵刃，小跑着走了进来。柔软的地毯缓和了他们靴底与地面间的冲击，让他们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闷。但取而代之的甲胄碰撞声却让他们的威慑力显得更加狰狞和直白。
“哼……”
尽管女王的利剑就在身边，马特乌斯仍然捻着胡须，睥睨着这些罗列在殿内的士兵们。
他们的身材普遍比他高过一头，但这个老头却好像不觉得他们能干些什么——他甚至根本不认为女王把近卫军叫上来是在针对自己。不过马上，程芸的话就让他有些浑浊的眼睛瞪大了起来。
“把这个老家伙拉出去，打上一顿，点到为止，但也别当朕的话是放屁。”
“这……陛下。”最先进来的近卫军小队长看了眼程芸的鞋子——他没权力直视女王——又看了眼身旁的首席大臣，似乎也没弄明白程芸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请陛下您指明，‘老家伙’是……”
“格伦·丹多德·马特乌斯。”王座上的少女故作不耐地挥了挥手，说出了马特乌斯的名字，“在王庭上忤逆顶撞朕是一个首席大臣该做的事情吗？执行朕的命令。”
“但陛下……”
面对马特乌斯的权势，即使是理论上只听命于女王的近卫军，也不得不产生些许顾虑。
马特乌斯一派的势力在赤鸢堡根深蒂固。而这个近卫军小队长哪怕有女王的命令，也只是区区一个中下级军官。他固然可以在王庭里毫不打折的执行女王的命令，但如果马特乌斯之后想要报复，就连王室也很难保护他的周全。
看着这名小队长闪烁的眼神，程芸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怎么？你害怕了？”
“陛下，当然没有。”
“那就看着朕。”她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你是为谁效力？是朕的皇家近卫军，还是格伦·丹多德·马特乌斯的家奴？朕的近卫军都如此不可靠……难道说，朕在自己的王庭上号令罚惩，还需要让忠于朕的领主带兵过来勤王不成？！”
——砰。
大声斥责完进退两难的近卫军小队长，程芸猛地将手里的权杖向前扔到了地上。
“如果你要违抗朕的命令，现在就给朕滚出去——近卫军没有其他人了吗？”
“陛下，您不值得为此动怒。”
眼见女王勃然大怒，除了马特乌斯之外的所有廷臣都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刷刷地跪倒在了地上。之前那名有过谏言的近卫军武官更是半跪着向前挪动几步，将女王的权杖捡了起来，向着王座两手奉上，将它交回给了一旁的卡琳：
“我会在之后惩处今天的值班近卫官，您的命令也会立即得到执行。”
“那就马上——另外，朕现在下诏，革除格伦·丹多德·马特乌斯的一切职务，朕今后都不想再让他出现在朕的眼前。”
“是，陛下。”
对和王室绑定的近卫军高层来说，女王的命令就是神谕。
带上几名脑袋灵光的近卫军士兵，这名近卫武官很快将满脸惊愕的马特乌斯从王庭中拖了下去，并在王城广场上公开用长棍进行惩戒。而直到他们离开之后，王庭内才出现了一阵仿佛延迟了一般的哗然。
在今天参加朝会之前，在场的人里没有任何人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女王直接挑起了和马特乌斯一派的冲突，并革除了他的一切职位。这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又代表着什么？
不管是这两个问题中的哪一个，都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马特乌斯和凡尔特公爵所组成的利益集团体量巨大，但在赤鸢堡，忠于王室的军队也有着绝对的战斗力——这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接下来，不管是马特乌斯如同惊弓之鸟般为求自保，诉诸武力，还是女王打算更进一步的削弱这些权臣的力量，都可能导致两支强大的武力在王城碰撞。
而假使双方都后退一步，马特乌斯隐忍了下来，女王又没有进一步动作，他们也依然需要揣测女王的这个行为到底代表着什么。
是她从此就要改变之前的施政方案，大刀阔斧地肃清王庭内部的利益集团，还是说，这只是她突然间耍的一个小脾气？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但目前还没人能拿得准事态将会如何发展。也因为如此，如何站队就成为了他们目前最大的问题。
面对程芸刚才的行为，王庭内的泱泱廷臣们神色各异；马特乌斯的朋党又惊又俱，一时不敢动弹。玛顿·加尔莱之流的马特乌斯的对手自然高兴，可也因为女王行事风格的突然改变有所隐忧。
至于剩下的那些墙头草……他们没什么立场，不敢明着出来为马特乌斯说话，不过恐怕也不觉得王权独大会是什么好事。
真正会为此全心感到欣喜的，恐怕就是以近卫军元帅为代表的那些王室的绝对支持者了。
“要是没什么事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散了吧。”
将廷臣们的各色表情尽收眼底，程芸也算是勉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从王座上起身，她在臣子们离开之前率先走出了王庭，只留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捉摸不透的背影。之后，应付了第二次朝会，又无法再打开皇家宝库的她在下午离开赤鸢堡，轻装简从地前往了城市北边的那处大水坝。
尽管横跨了两个世界，这种熟悉的工程构造仍然让她感觉十分亲切。
站在坝体上，眺望着远方繁华的赤鸢堡，她忽然产生了一种从枷锁中脱离的感觉。
“陛下，小心点。”
看着望着远方出神的少女，随行的卡琳从后面给她披上了一件皮袍。
“谢谢，卡琳。”程芸扯了扯袍子，让它挡住了从侧面吹来的冷风，“我们从科雷西亚已经出发半个多月了，时间已经差不太多，你也应该告诉我帕夏的计划了吧？”
[默认规则]
5d10
单.“没问题。”
双.“帕夏大人没有把计划告诉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