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一痛,沈之行无奈道:“岑岁,你属狗的吗?”
“那又怎么样?”岑岁将脑袋搁在他肩头,很记仇地说,“你不回我消息,我记你一辈子。”
沈之行抿着唇,黑眸沉沉,喉咙里泛出无端的酸涩和苦涩。
世界上最令人难过的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得到之后的再次失去。
他不知道她突如起来的消息,是因为一时兴起还是其他什么。可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如果回了她,就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没有她消息的世界。
就像此刻一样,明明人就在身后,心中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踩在轻飘飘的棉絮上面。
风一吹。
也就散了。
岑岁感受着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音闷闷的:“我很重吗?”
沈之行楞了几秒,轻声道:“不重。”
岑岁用指尖捻了捻他额角的汗:“那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热的。”他说。
阳光倾斜而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重叠在一起,周围还能听见唧唧喳喳的鸟叫声。
岑岁侧过头,瞅见他的侧脸,侧脸线条流畅分明,鼻梁高挺,额发半湿,凌乱地耸拉着。
真好看。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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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正吃着西瓜,瞥见两孩子去而复返,然后女儿一瘸一拐地从他背后下来,她连忙咽下口中的水果,担忧地跑过去:“这么了这是?”
岑岁被沈之行扶着坐在沙发上:“不小心摔倒了。”
看见她的伤口,林清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弄成这样……”
她往楼上大喊:“老岑!拿一下药箱下来!”
岑正远模样烦躁,骂骂咧咧提着药箱下来:“都叫你别弄刀,切东西让我来,你看你,是不是又把手弄到了?”
林清说:“不是我,是岁岁。”
“我闺女?!”岑正远像炸毛的狮子,“我闺女怎么了?!”
“啊?”岑岁用气音答:“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
岑正远说话一直气匆匆的,他用力地从药箱里拿出棉签和碘酒,正要给岑岁上药,身后突然被推了一把,林清跟他说:“你把药给人家小沈。”
听到这话,岑岁下意识抬头,恰好沈之行也抬眼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交汇。
岑岁立马又低了下头。
岑正远不服气:“我为什么要——”
还没说完就被林清打断:“你笨手苯脚的,哪有人家细心?”
“我不给!”
林清一拳头下去。
岑正远硬气不到半秒,不情不愿地递过去棉签。
沈之行垂眸看了岑岁一下,蹲在她脚下:“阿姨,可以先给我那个跌打酒吗?”
“好嘞好嘞。”
岑岁莫名的开始安静下来。
她看着男人满条斯理地倒了一点药酒在手上,均匀地抹开,而后,轻轻握着她的脚踝揉动着。
男人的手上有薄薄的茧,握着她光滑细腻的小腿显得有些粗糙。
他的手很烫,然而药酒又是冰冰凉凉的。
岑岁呼吸屏住,四周像是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自己汹涌澎湃的心跳声。
林清眯着眼,眼里的笑意按都按捺不住。
她现在啊,是越看沈之行越顺眼了。
倒是岑正远嘴上一直叨叨着:“诶诶,你动作慢一点,哎呀!轻一点,别弄疼我们家岁岁了!”
岑岁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爸!”
“小没良心的。”岑正远不舍得对女儿发火,转眼把战火烧到沈之行身上,“岁岁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一身伤,你怎么回事啊?”
他啧了一声,极其不情愿地说:“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沈之行搽药的手一顿,垂下眼,眸子里神色不明。
岑岁的脸颊微微发烫:“爸!你别呆在这了。”
“怎么,还嫌弃你爸来了?”岑正远很难受,“简直见色忘父!”
“……”
林清看不下去了,用手拖着岑正远后领走,面无表情地说:“她爸该吃药了,你们继续。”
客厅里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沈之行蹲下的位置光线不太充足,衬得他面容隐隐绰绰,看不太清。
岑岁挠了挠脸,有些尴尬:“你别听我爸乱说。”
“我觉得叔叔说得没错。”沈之行轻声道。
他闭了闭眼:“我照顾不了你。”
岑岁没把这话放在心上:“都说你了你不用——”
“岑岁。”他的语气认真又严肃,“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岑岁抬眼看他,眸子里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张了张嘴,茫然道:“难道你看不出我的心思……”
就算你不回消息我还是执迷不醒地给你发短信,就算你走得很快我也想要追上你的坚持,因为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也愿意朝你奔赴。
我这么昭然若揭的心思,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我上次,只是一时气昏了头。”岑岁抬起眼,有些慌忙的解释:“我没因为你演沈听澜的事情生气,我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我想说、想说我——”
“岁岁。”
沈之行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艰难:“你应该值得更好的人。”
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岑岁感受到他话里的坚定与决绝,总觉得有什么捉摸不住的东西就要消失了般。她抓着抱枕,开始想要掉眼泪。但她不想让沈之行看到她的狼狈,只能拼尽全力忍着。
岑岁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你舍得吗?”
把我推给别人,你舍得吗?
你演了这么沈听澜,你帮我挡过的伤,你在背后为我付出的时间和金钱,你捧着给我的那颗真心。
你付出了这么这么多,到最后给了别人。
你舍得吗?
“我不舍得。”
沈之行喉结上下滑动着,声音都是压抑着的克制和理智:“所以,我给你考虑的时间。”
你要是决定好了。
我就再也,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