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析和宋知澄走进病房，程萱终于露出笑容。
正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张望男道：“三妹你来了，妈现在开心了。要不要先出去让你们好好唠唠？”
“你说什么话？几件衣服你叠了一早上了。”程萱道。
张望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程萱无奈道。
冯析过来主要是看看程萱，无意和张望男吵架。她将杨教授夸赞一番，给程萱打气。程萱也配合着冯析说笑。
晚上七点过后，病房便只能留一个人。
冯析起身告辞。
“析析，”程萱握住了她的手，“你能叫我一声妈妈吗？”程萱声音很轻，眼中却满是希望渴求。
冯析慢慢挣脱她的手，眼眸朝下并不去看她。“三姨，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说完和宋知澄离开。
程萱捂住脸，靠在床上，许久都不曾缓过劲儿来。
“我是不是太无情了？”
往停车场的路上，冯析忽然问宋知澄。明天就是程萱的手术，这说不定是程萱最后的心愿。可她还是拒绝了。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生病也不是你造成的，你又有什么理由因为她生病而改变初衷？”宋知澄很冷静，“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如果道歉就一定要被原谅的话，那伤害又该怎么办？”
是啊，如果伤害这么轻易就能够得到谅解，那么她之前受到的痛苦又该怎么消解。
这也是她不肯喊程萱“妈妈”的缘故。
有些事情，是无法回头的。
不管程萱多么难过，这都是既定的事实。她永远只能作为外甥女出现在她身边。
冯析平静下来，和宋知澄一起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大早又赶回医院。
“你不必在这里陪着。”冯析对宋知澄道。
毕竟手术的过程会很长，七八个小时也有可能。
宋知澄是不肯走的。
程萱的眼皮有些红，情绪倒也还好。昨天的事情也其实早有预料。
手术开始，众人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四个小时过去，杨主任和一众医生走出来。
宋知澄忙迎过去。
“手术很成功。病人正在醒麻醉，估计要两三个小时。”杨教授道。
宋知澄忙和其道谢。
张家的其他人也都喜极而泣，对着杨教授表达谢意。
直到三个多小时后，程萱才被推出手术室，送入ICU观察一晚。
大家在外面等候了一整天，都是又累又饿。
ICU只能进入一个家属，张继彬道：“我进去照顾，你们就回去休息吧。现在人已经没事了，真是老天保佑。”
说着又拍了拍宋知澄肩膀，“要不是知澄找来的专家，也不会这么顺利。”
自从程萱生病以来，他们被医院磨得没了脾气，哪见过这种医生围着患者转的场景。
宋知澄谦虚几句。
张继彬跟着程萱去了ICU照顾，冯析等走出医院。
“妹夫，你是在哪高就？住那么大房子，家里是做生意的？”魏军递给宋知澄一支烟。他是跑小生意的，日子过得紧巴巴。
宋知澄都：“不好意思，我不吸烟。”
“生意人哪有不吸烟的？”魏军不信，自嘲一笑，人家估计是看不上自己的烟。
宋知澄不想和他多说什么，打了招呼就载着冯析离开。
张望男看着宋知澄远去的豪车，满腹酸意：“当年要是我被大姨养，说不定我也能开豪车。”
“怎么？你还想嫁豪门？而不看看自己的样！你说你大姐三妹都照着你妈长，你怎么净跟你姑他们一个模样。”魏军撇嘴。
张望男火一下冒上来：“你看不上我以为我能看上你？要不是你当年死乞白赖求我，我能跟你好？”
魏军懒得理她。“你妹子嫁得好，你就算是恨死也跟她换不来。好不如多想想怎么搞好关系，人家手指头露个缝，就够咱们吃喝不愁了。”
“没出息的东西，自己没本事就想让我求人。”
“怎么算是求人？你们是一个爹妈生的，没感情也有血缘，帮把手怎么了？就是你整天一脸丧气，人还能帮你？”魏军看得清楚。谁乐意帮忙还不落好？
张望男哼一声。
以前她还总安慰自己，哪怕她爸妈偏心，知道有个三妹比自己过得更不好，说明自己不是最差的。
但现在她爸妈因为三妹从小被抱出去，心里愧疚，更是整天挂在嘴边。谁能想冯析竟然过得这么好，这么有钱。
张望男心里最后一根稻草也被压断了。满腹的酸水和怨恨，让她整个人都成了个火药桶。
魏家还在叨叨，张望男不耐烦地吼他：“要跪舔你去，少掺和我。”
两人不欢而散。
程萱的手术成功，让所有人都松口气。张继彬通知自己的儿女亲朋，冯析也给冯志伟报了平安。
卢亚珍得知后也放了心。人上了年纪，就再听不得哪个故友去世消息。
程萱在ICU住了一天一夜，情况稳定之后就送至普通病房。
等冯析过去看望的时候，程萱已经能够推着推车在走廊慢步行走了。
“恢复真好。”冯析道。
程萱面上仍挂着苍白，可整个人精气神已经大不一样。闻言则笑起来，“只能走两圈，头晕得很，但是护士就一直催我出来走动。”
住院部的病人不是很多。这是家私人医院，能住进来的非富即贵。
和人满为患的公立医院气氛既然不同。
冯析扶着程萱在走廊散步。
两人都没有提手术前一天的事情。
正走动走廊的病区入口处，几个人匆忙而至，为首的人冯析也认识，是冯氏的掌门人冯安国。他的身边跟着冯念。
两人走得很快，都没有注意到冯析。
冯念侧这身，对冯安国道：“爸爸，您别太着急，叔公也是老毛病了。”
估摸是来医院探望病人。
冯析没有在意，却见程萱凝神望着冯安国离去的背影，满脸惊异，“怎么回事他？”
“您认识冯董？”
程萱忙道：“你认识他？他真的姓冯？是不是叫冯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