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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业(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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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无人异议,司马颖安然走回座。对外必先安内——起兵打赵王前,临时笼络起冀州的大小官,但人心势利,为政一方的,趋利避害更是熟络,他在洛阳推掉了名位,没名没分地退守回来,还传闻纷纷,谣言遍地的,冀州一州上下,能归顺朝廷的当然不再理他。

    而且,朝廷三番五次政变,连带地方州政混乱。据邺城必据冀州,要起大军,税赋、兵役、屯田、流民等事,必须牢握在手整顿清楚,齐王强大靠齐地的富庶,要对抗上,必须乘这机会掌控冀州。

    冀州一州九郡,好在刺史李毅老迈,眼见敌不过,早跑得没影。剩下的郡县官一盘散沙,卷财而逃不在少数,是该带兵去威风威风,把退守的根据之地安定下来。

    抚案沉思,一片寂静,檐角铁马轻响,是觉得想漏了什么事,视线不由自主地向左侧看。

    果然见陆云趋步过来,宽袍广袖地闪过高大廊柱,他长高了,满脸沉郁,混谋士圈里染上了些姿态,倒是又像了他哥几分。

    “众人不好说,在下就不顾了,”陆云抬杠姿态,“想当初,殿下凭王位和势力,在邺城招贤,士子自洛阳奔走投靠,如今揽贤上百人,却都无官无职、无功无业,憋闷失望呢,不定再过阵,就跟那帮郡县官一样,要离殿下而去。”

    当众拆台,陆云靠着左侧文官大声说。司马颖料这话不是他敢说的,倒是一点不气,耐心地听着,调笑他句:

    “我封你右司马,长史参军也封了几人,官职功业得从长计议,哪能急于一时。”

    “急,官职功业,殿下给不了,自有人能给。且长史这类随从官,能封个几人,一大片虚衔长史,看着都替殿下寒碜。”

    知道陆云要挑衅到底了,不过说得也是实话,司马颖极力地忍,一脸和气地听他说完。

    “朝中无仕途,才来找殿下求出路,司马参军就个僚属,算不得正官,就拿我来说,想要有实权,主政一方,抚民安境,”陆云走向卢志,眼神确认下,“州郡官不是走得多吗,在场不少文士,怀此志者,岂不正好去填空位?”

    原来是要官做,司马颖想这帮人求进路,的确够汲汲营营心急火燎,当初,洛阳遇士衡和潘岳就这样,求到命悬一线也不消停。跟武将要战功类似,归附的文人,看来也是不好打发。

    展颜笑笑:“行,那我巡狩时,依你们资历,放你们到缺主政的郡县。这有想过,但要费些功夫,只能说尽力。”

    地面就有暗喜的磨蹭响,大概真的如了文士们的愿。不过,应着话落,陆云更大声讥诮:

    “不是费功夫,是殿下心虚,郡县任命是朝廷的事,殿下越俎代庖,这么自封伪官,估计又要被扣个反逆的罪,惹得洛阳派兵来剿杀。”

    “你要干什么?”

    司马颖不耐烦了,似是而非,跟陆机如出一辙,且明摆着是陆机教他这么做的,又是使心计来摆弄,恶劣死活不改。

    “掩耳盗铃不好,是想殿下正视现实。”迎着振梁的怒吼,陆云不卑不亢。

    “现实是我进退两难,都是困境,正视上了,行了吗?”士衡不好吼,拿陆云撒气正好。

    “正视上好的,就是别气急败坏,在下有一策,困境可迎刃而解,只盼殿下听得进去。”

    听进耳别扭,司马颖火气泄了,颓坐下去,愣愣看左侧。前段跟士衡言语对抗,真的伤他心了吗,安抚无用?如今跟自己说点事,还得这样找人代言,这么用尽心思试探?

    还是欺骗隔阂太深重,怎么样都平复不了了吗?

    “当然,洗耳恭听,太想听你说。”直直凝视陆云道。

    陆云装成被他哥附身,叨叨说完一通,背心全是冷汗,冷飕飕地鼓起勇气,水到渠成说最紧要的:

    “殿下可用成都国秩,视冀州境为封国,郡守改成内史,接连一州官属,都由殿下任命,归属于殿下,这么先从名义上,掌控冀州。”

    司马颖听得认真,想士衡果然是掌过朝政的人,要他从根底上为霸业立名。名正言顺,能避开反逆罪名,也能更好地巩固势力,安顿人心。

    ——只是,干嘛避而不见的,想当面听他说。

    ~~~~~~

    日光白晃晃发虚,穿屋檐进内堂成冷淡的白影。

    司马颖遮了下眼,把议事的火气给浇灭掉。帘幕重重,阴凉凉的,蝉声阵阵,他临近这屋就起的几分激荡,却在燥热里难压下去。

    士衡在回避,在沉默,他有意为之,他真心想如此吗?顺从他,还是阻扰他?病得沉重,那么不堪一击,还忍心按预想的,教训他,让他改改那恶劣?

    无能为力,好容易捉到手,自以为能掌控,可威胁无处不在,牵挂和顾忌太重,被压得几乎是匍匐,像在他脚下,战兢地窥探,只能老老实实地屈从于他意志……

    可恶,怜惜和可恶在交战,日中的光,打在铁栏上晃眼,心里的天翻地覆,就越发动荡,就融成了一点热意——怎么都好,对他的打算和意图,原来尽可以燃进去,尽可以烧融,只在乎那点最热烈的,想长长久久地守着他。

    ——先见一面再说,片刻不见,心里才这么乱得不行。

    “殿下留步,不想人昏乱难救,就不要进去了。”医长趾高气扬一拦。

    司马颖惊异,这唯唯诺诺的怎么一反常态,撞开人道:“他没昏乱,清明得很,骗得了你,骗不过我。”

    “精神未散,却病势已重,命将难全,殿下昨晚言语过激,是什么后果不是见识了吗?”再凛然不屈质问。

    司马颖震惊之余,只剩诧异了:“才跟士衡几天,学得倒有模有样,这口气我熟,他威逼你说的?”

    医长没想这么快露馅,但任务还得达成,一急之下故态复萌,软倒地絮絮求:

    “殿下不听,在下也无法,真的是不能惊扰,神思扰动,到气上冲心,不得消散的话,会病笃而死,到时殿下就不要找小人了。”

    急得快哭,司马颖算是信,即痛心得麻木,白色亮光弥散开,什么都化虚影,虚得他头昏脑涨,嗡嗡声灌耳,一时只觉不像在此世间。

    刻意不想的事,不得不面对,隐隐悬在头的恐惧,现出了狰狞的轮廓,在如此沉重的断言前,世间皆化虚无,爱憎恩怨也无谓了,还能再计较什么!

    “太可怕了,见他一面就好,”愣怔着脱鞋履,“我一点声都不出。”

    “殿下想知道陆士衡所想,又不便去问?”有人从正堂走近,“我倒可以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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