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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喂我吃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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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纷争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来来去去不过是权势倾轧,尔虞我诈,至于阿言姐姐的案子……

    有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叫做周将军,他是国朝的将军,也是女帝的将军。

    约莫是永宁十四年四月的时候,周将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不得归家。

    这件事几乎折了女帝半条命,断断续续病了大半年,若四月的江南春雨一般,看着好了明日又病倒了。

    朝中许多心怀鬼胎之人见女帝如此在意此事,便暗中借着此事党同伐异,铲除异己。

    他们说周将军之所以战死是因为后方运送的辎重粮草不及时,职事官员玩忽职守,贪赃枉法,推脱躲懒,耽误了战机,周将军之死不是战祸是人为。

    关心则乱,女帝将信将疑,夜不能寐,终于还是决定下令彻查此事,连女相也劝不住。

    此案由御史台、刑部与大理寺三方会审,时任大理寺卿的赵言自然义不容辞。

    赵言查到负责运送军需粮草的郑都尉身上时,郑都尉死了,查到守仓储粮的马都监时,马都监死了。

    人们都揣测是赵言为了包庇掩护真正贪赃枉法之徒,才趁着刑部和御史台没有查出来之前出手杀害了紧要证人郑都尉和马都监,使真相不得见天日。

    两位职事官员的接连死亡让女帝更加相信周将军战死绝非战祸。

    而赵言查案不力,身上又负有杀害朝廷官员的嫌疑,女帝下诏,赵言入狱。

    赵言入狱之后,不论是周将军战死的案子还是赵言暗害同僚的案子,都被时间悄悄地压了下去,至今无人再提起。

    当年炮制出这两件案子的人还在朝堂里衣冠楚楚地进言献策,若忠臣良将一般,只要他们还在,这两个案子就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赵墨也想安安稳稳地做他的盛都府知府,天章阁待制,修桥建道,止争定讼。

    说着说着,两人走到马车前。

    吴枕云看到他肩上有薄薄一层落雪,踮起脚尖给他掸了掸,掸过之后问他:“寻常人家的娘子也会给自家夫君掸肩上雪吗?”

    赵墨看着她笑,半抱半扶着她上了马车。

    他问道:“你老打听别家的娘子夫君做什么?是觉得自家夫君不够好吗?”

    吴枕云摇头道:“我不知道寻常人家的夫妻是怎样的,我想着应该和我们是一样的吧?”

    她盘腿坐在马车里的铺的茵席上,背靠着车壁。

    赵墨上车后,揽她到自己怀里来,从后环抱住她,他的背脊抵着又硬又冷的车壁,挡住窗外来风。

    他认真想了想吴枕云的话,说道:“不一样。”

    吴枕云宛若听到什么天大的真理,忙点头道:“我就说嘛,谁家夫君整日正事不做,就知道欺负自家娘子的。”

    赵墨道:“寻常人家的娘子不会逃婚,可我家的娘子会。”

    这话惹得她脸色不怎么好,赵墨不得不轻声哄着她道:“我家娘子最乖巧懂事了,别家娘子都比不得的。”

    吴枕云的小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点头道:“就是就是!”

    这几日吴枕云一直在赵墨耳边念叨着“寻常夫妻怎样怎样”“别家娘子夫君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旁的倒也罢了,她最可恶在于总会时不时地旁敲侧击赵墨,说什么“我不过是不想吃菰米羊奶粥,你就说我娇气了,别家的夫君肯定不会像你这样非逼着自家娘子吃粥呢!”

    吴枕云每次吃饭都慢吞吞的,吃得却又不多,亲自给她喂粥不过是想哄着她,或是逼着她多吃一些,慢慢食养着身子,把她在西疆受的五年苦一点一点补回来,省得赵墨每次抱她都心疼,夜里欺负她时都不敢力道过重。

    “你既这么想知道别家的夫君是怎样的,那你就住到别家去。”这句话赵墨硬生生咽下没说出口,生怕吴枕云脑子不清醒直接点头说好,届时赵墨被惹恼了,身体力行地教她说话,她又要抱怨自己欺负她了。

    赵墨只能告诉她,寻常人家的娘子都喜欢夫君给她喂粥的。

    吴枕云不信,说道:“你又没与别家的娘子在一处过,如何知道寻常人家的娘子都喜欢这样?”

    赵墨道:“你又没与别家的夫君在一处过,如何知道别家的夫君不会逼着自家娘子多吃粥米饭食?”

    吴枕云一听,恼了,说道:“我不管别家的娘子夫君怎样,反正你家娘子就是不喜欢多吃粥米饭食。”

    “不行。”赵墨将手里的小半碗菰米羊奶粥挪到她面前,道:“把这一小碗吃完。”

    吴枕云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道:“可我已经吃饱了!”

    西疆风大水少,一桶能用来做饭的干净的水来之不易,取之艰辛,所以吴枕云在西疆向来只吃一顿,有时候身子不适,一顿饭也不愿吃,这么年复一年地下来,也就养成了少食的习惯。

    也不知道赵墨如何窥探到了她的这个习惯,每次吃饭时总要想法子让她再多吃一些。

    吴枕云想着许是赵墨自己吃饭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却又见不得别人比他先吃完撂筷,索性就让吴枕云多吃些好陪着他继续用餐吃饭。

    吴枕云才不惯他这臭毛病。

    “不吃。”她说道。

    “无妨,你现在不吃,等夜里你睡着了我亲自喂你也是一样的。”赵墨头也不抬,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小团白米饭入口,道:“不过我夜里喂你的可就不止是菰米羊奶粥了。”

    不止是菰米羊奶粥,那还有别的什么吗?

    吴枕云道:“你不能因为我不吃粥就想要给我喂苦药!”

    苦药?赵墨不会给她喂苦药,否则苦得她哭起来赵墨又得哄好一阵子。

    赵墨只是想给她喂一些她夜里喜欢咬住不放的,比如说他的手指……

    赵墨道:“不想吃苦药就乖乖把粥给吃了。”

    “一定要这样吗?”吴枕云垂下眼眸,贝齿咬着下唇,委屈又可怜地看向他,道:“赵遇白,我不想吃。”

    赵墨道:“看你身子被你自己给养成什么样了,五年前的约指都戴不进去,手腕细得我稍一用力就快要断了一样,再不多吃些……”

    赵墨才说到“五年前的约指都戴不进去”,吴枕云就立马端起面前的菰米羊奶粥,一勺一勺地吃着,说道:“以后我肯定能戴上的。”

    赵墨曲指蹭蹭她的脸,道:“慢点吃。”

    因她意外地吃完了菰米羊奶粥,赵墨夜里没有理由再喂给她别的东西了,为此他深感遗憾。

    吴枕云是在新婚之后的第十二天回到的大理寺,因秋先生被刑部参奏上疏的事,大理寺上上下下早就乱成了一团,见吴枕云回来了,他们便都往大理寺少卿的签押房处挤来。

    “吴少卿,这可怎么办啊?刑部那些人早就看秋寺卿不顺眼了,如今好不容易寻到秋寺卿的一个错处,肯定要下死手的。”

    “吴少卿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朝堂上下都在等着吴少卿你出面去翻查张复的旧案呢!”

    “当初张复的案子是卑职跟着秋寺卿一起去办的,每件事秋寺卿都认认真真查证过了,哪有什么徇私枉法的地方?”

    大理寺的人在吴枕云身边吵吵嚷嚷了大半日,才终于舍得喘口气让吴枕云说句话。

    “秋先生呢?”吴枕云问道。

    “秋先生去诏狱了。”杨文诗从签押房门外走了进来,穿过房内聚集的一群人,至吴枕云跟前,说道:“前几日就进去了,现在除非你接下这个案子,否则谁也不能进到诏狱去见她。”

    吴枕云不解,问她道:“不是还没有定论吗?怎么也该在囚狱待上一两个月才会被押送去诏狱啊。”

    杨文诗摇摇头,道:“秋先生自己愿意去,那些刑部的人乐得看她受罪,直接上书女帝把她给押送进去了。”

    吴枕云知道秋先生为什么愿意去,那里有她想要见到的人,别说是诏狱了,阎罗地狱她都愿意去。

    罢了,她既愿意吴枕云也不能多说什么,最多就是下诏狱去审问她时抱怨她几句,明知故问她为何非要到这阴冷潮湿的地方待着,害得吴枕云也得来这种地方审问她。

    吴枕云问杨文诗道:“张复那个案子的卷宗现在还在大理寺吗?”

    “在的在的。”杨文诗点头道:“刑部的人想要将案卷调移到刑部,我们都死死守着没让他们的人抢走!”

    听到杨文诗提起这事,签押房中其他的人也都义愤填膺起来,说道:“刑部那些人太不讲道理了!还想同我们打架!本该是讲理的地方,他们一个个却都动手不动口,真是一群莽夫!”

    “刑部那群人还暗中招来打手,枉他们也读了这么多年的律法书!”

    “与刑部那些人共事,简直就是我们大理寺的耻辱!丢死人了!”

    吴枕云看向他们,躬身一揖,道:“有劳各位了。”

    杨文诗道:“分内之事,何谈有劳?”随后便命人拿来一堆案卷摞到吴枕云书案上,道:“这是吴少卿的分内之事,还请吴少卿笑纳。”

    吴少卿:这个少卿我能不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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