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知知看来，沈池现在肯定很疼，都快疼哭了。微微垂着眼，眼底一片脆弱，偏偏还一言不发，真是个小可怜。
无数墙头的李知知心里忍不住呐喊：崽崽，让麻麻再爱你一次！
尽管在一分钟之前她还怕沈池怕的要死。
“痛吗？”李知知问道。
要学会低头，学会装可怜，学会黏人。总有人会讨厌小狗勾，但没有人会讨厌一只淋过雨的小狗勾。
耳边突然响起这句话。
沈池别扭了下，吐出一个痛字。
李知知心疼地看着沈池，再看了眼还愣在原地的许缓缓道，“缓缓你快来啊，沈池手还在流血。”
许缓缓在李知知的催促声中，眼神复杂地走过去。
沈池食指微微蜷缩，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不由得蹦了蹦再蹦了蹦，里面充盈着气泡。
齐飞文都准备拿着东西去另一边，把位置让给许缓缓，怎知她将药袋递来，“咯，帮忙给涂下药。”
空气安静下来，齐飞文明显感觉冷了几分。
他硬着头皮，“我不会涂啊。”
“这有什么不会的，直接涂上去不就好了，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李知知将药袋直接塞进齐飞文手里。
齐飞文：……
这是下午活动时间，校园广播里放着前天的晚间新闻。播音员甜美的嗓音从广播里传出。
旁边石墩上，齐飞文用牙咬开医用棉签袋，往里面沾碘伏，他道，“你忍着点，我涂了啊。”
“我涂了啊。”他拔高音量。
“要涂就快点，怎么这么多废话。”
齐飞文暗暗腹诽：这不是先给你个预警么。
伤口血肉模糊，里面掺进了点小沙粒，他拿着棉签一一扒出，沈池眉头皱了皱。
该不会是疼吧。
齐飞文想着刚才许缓缓怎样做的，先往伤口上吹一吹，然后再温柔地贴上创口贴。
沈池还眼巴巴地看着许缓缓那边。
他应该很想要吧。
齐飞文这人喜欢给自己定人设，恰好他给自己定的人设便是舍己为人。大不了就豁出一下下，他埋头，鼓着腮帮子往伤口上吹。
吹得差不多，齐飞文费劲抬头，对上的就是沈池不解的目光。他眼神里带着点匪夷所思，“你干什么？”
边说着边抽走创口贴。
“我…”齐飞文刚想伸手解释。
沈池就缩回身子，带着我警告你别碰我的眼神。
“我真不是变态啊。”
…
路湛结束训练后才来，手上拎着杯果茶。
陈心寅正郁闷得要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她向顾于景搭话，顾于景态度十分冷淡，像是在刻意保持距离。
看见路湛，她立即迎了上去。
三个攻略人物里面，路湛算是最好应付的。
之前她利用自己知道未来剧情这点，帮了他个小忙，他就对她掏心掏肺，当成朋友对待，还陪着她跑了几天步。
陈心寅急于在他那找回存在感，问道“这是给我带的吗？”
“你也想喝？”路湛疑惑。
路湛果断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钱转给你，想喝自己去买。”
支付宝到账的声音无疑是在打陈心寅的脸，她气得连脖子都涨红。
路湛在许缓缓身边站定，假装随意道，“买多了杯，给你喝吧。”
“来了就干活。”许缓缓没有停下动作，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她摁着打磨砂纸往墙上擦，也许是纸面太粗糙，指尖都在泛红。
“还有我不喝。”
“你不喝我也没地方放，你快喝，喝了我就开始干活。”
“真的？”
“真的。”
许缓缓停下动作，接过他手中的果茶。
塞进宋翘怀里，“给你喝，你刚刚不是说渴了吗？”
宋翘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埋头往她胳膊上蹭，“呜呜呜，缓缓你太好了。”
许缓缓揉揉她头，“快喝，喝了再来干。”
路湛还不死心，拿着打磨砂纸站在她身旁，“你怎么突然把我删掉了？”
他扭扭捏捏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再加上？”
许缓缓嫌他烦，和李知知换了个位置站。
路湛也跟着过去，还没站定便被人挤开，沈池面色冷淡，“抱歉，这里刚刚是我的位置。”
路湛眼神跟随着许缓缓，“哥们，换个位置，改天我请你吃东西。”
沈池身体挪了挪位置，路湛的视线彻底被挡住。
刚想发火，看见是沈池，面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滚字还没说出，话到嘴边一变就成了，“就是让你走开点，我要开始做事情了。”
语气平和乖巧。
路湛骂声操，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沈池侧头。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许缓缓白净的耳廓，微微泛红的后脖颈，他的心莫名安静。
_
等许缓缓她们将墙面磨平，其他班早就开始涂鸦。
班级之间向来就隐隐约约存在着比较，谁都想占谁一头。尤其是身为隔壁的一班和二班，两个班谁都不服谁。
许缓缓一进教室就听见角落传来声音。
“隔壁班的墙你看见没？”
“下午看见了。”
“感觉画的还挺好的，你说他们班这次会不会超过我们班？我觉得许缓缓很不靠谱。”
“我也觉得，这次丢脸丢大了，隔壁班肯定要得意死了，好不容易能赢我们班一次。”
隔壁的涂鸦墙许缓缓也见过，中规中矩的圆润英文字母，彩色勾底，旁边是各种卡通动物，很是可爱，细节却经不起考究。
两个班的划分下来的墙也挨得很近。
所以许缓缓她们选了个很不一样的风格，往细节去画，将班里的每个同学都画进去。
任务也很快就分配好，李知知学过绘画，有美术功底。许缓缓和她一起负责绘画。
剩下的两个女孩子填色，男孩子则负责去收集班级里每一个人的照片。
班上人对这个想法都表示很惊讶，纷纷表示你们可以画的好么？不过一边质疑着，一边又把自己自己好看的照片发过去，嘱咐道：记得把我画的好看点喔。
转眼大半时间过去，墙也差不多涂完。
班里每个人早上进校时都会从墙边经过，然后停下来，看看自己在哪里。
“你看看这个是你。”
“这个是我，她们竟然把我的痣也画了进去。”
“还有这里，还有我衣服上的补丁。我照片上穿的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可惜破了，我妈就给我打了个补丁上去。”
“还有我。”
呼朋唤友，最后全校都知道，有个班啊，把全班的人都涂进了一堵墙里面。
陈心寅刚进教室，就看见之前还在自己面前说过许缓缓坏话的同桌咬着耳朵和其他人说话。
她说：“你觉不觉得，其实许缓缓有时候还挺好的。”
“嗯嗯，我上次去交作业不小心把她的作业搞丢了，她竟然也没有生气。”
“对！之前没有发现。原来她还有这么多才艺。成绩好，会跳舞，竟然还会画画。墙上那人画的可像啦。”
……
最后一句总结：“你说我们之前是不是对她有偏见啊？”
陈心寅指甲紧紧抠着手心。
坐回位置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大了点，同桌努努嘴巴，没有说话。
耗费一周时间，涂鸦墙终于大工告成。
评比前一晚，许缓缓落了样东西在学校，便赶着回学校拿，刚进校门看见的便是自己班的涂鸦墙，上面——
泼满了黑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