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犹疑不定。
虽然听声音，马车里坐着一名女子，但是对方落落大方，并无小门小户的畏缩怯弱，显然是世家门第的千金小姐。
礼部侍郎是他爹不假，但是此事若传回去，他那个顽固不化、兢业的守礼的爹肯定打断他的腿！
“好，本少爷就当给这位姑娘一个面子，放你一马！”李公子眼神阴鸷地狠狠剜了沈之衍一眼，掉头离去。
章摇见他没有硬闯，顿时松了一口气，额上都起了细密的汗。
晋阳侯虽然有地位，但是没有实权，相当于在朝上混吃混喝的闲官，怎能与有实权的礼部侍郎相提并论？
所幸李公子别吓退了。
“林叔，去扶一把沈公子。”章摇道。
马夫应了一声，跳下马车。
沈之衍也没有拒绝别人的好意，只是坐上马车前沿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声，“沈某感谢姑娘相救之恩。”
男女授受不亲，沈之衍坐在车外，章摇坐在车内，两人只有一帘之隔。
但是，听见对方柔和而低醇的嗓音，她竟生出一丝恍惚。
印象中，沈之衍于朝堂上位高权重，手腕铁血，睿智冷厉，而刚才惊鸿一瞥，也证明她所见不假，对方的确是未来的那个冷面权臣。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待人语气竟然如此……温和。
“沈公子对今年的科举考试可否有一举高中的信心？”委婉讨好的话在嘴边饶了又绕，章摇一张嘴，却是单刀直入。
沈之衍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这事，便敛目淡淡道：“唯有竭尽所能。”
章摇早知他会成为今年的金科状元，也没追问下去，只是隐晦地说：“我虽然不知沈公子与那位李公子有何渊源，但是临考在即，还望沈公子多加注意。毕竟每年临考前会突然失踪的人不在少数。”
沈之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车帘，透过光影，他只能看见一个曼妙纤细的人影倒映在布帘上。
他说，“姑娘的提点，沈某记下了。”
“我还要跟上家人赶去大悲寺，只能送公子到这儿了。”在山脚下停下马车后，章摇让金燕拿了些银子给沈之衍，“这些银子是我赠与公子方便的，公子不必觉得有辱斯文，若是有心，便当欠我一个人情，他日我若是有难，还请公子不要怨我挟恩求报。”
沈之衍深深看了一眼马车里浮动的人影，莫名觉得这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子对他的为人非常熟悉，一番话竟是说的滴水不漏，将他拒绝的理由全都堵死了。
“既然如此，沈某记下这个人情了。”
等马车摇摇晃晃离开一段距离后，章摇才小心翼翼地拨开帘子，悄悄去看身后的人。
却没想到沈之衍一直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章摇吓了一跳，立马把头给缩了回来，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对方幽深的眼神。
那么远的距离，她又只掀开窗帘一小角，他应该没看见她吧？
章摇不确定地想。
“姑娘，难不成你对那位公子……”金燕面露焦急，见自家小姐娇容微红，一双柔媚明亮的眸子却微微闪烁，心中不由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