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原想叫章青眉去和章摇同车，好观察她是否有异，但是章摇一出现就是一阵连声咳嗽。
今日，她穿着雪白的衣裙，身姿单薄，体虚病弱，面上苍白如纸，偏生看人的一双瞳孔幽深，看得人瘆得慌。
章青眉连忙拽住柳姨娘的袖子，急急地低声喊了一下，“娘……”
章摇牵动着毫无血色的唇笑了笑，弱声说：“姐姐，你是要和我同车吗？我伤病未愈，金燕需在车内为我熬药，气味可能会浓稠一些，还望姐姐体谅。”
闻言，章青眉眼里的嫌弃和抗拒更是几乎表露在脸上。
“既如此，我还是不打扰妹妹休息了。”也不等柳姨娘说话，章青眉便自作主张地急急道。
“眉儿！”
柳姨娘虽然目露不悦，但也没有驳回她的话。
于是，章摇便独自霸占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前往大悲寺路途遥远，她在车里放了些软垫，躺在上面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而反观章青眉、柳姨娘和晋阳侯同车，不大的空间里挤着三个人，连脚都伸不直。
为了在晋阳侯面前维持温柔大方的女儿形象，章青眉一路保持着端庄的坐姿，屁股几乎都被颠成了四瓣。
行进两个时辰后，在山下远远能看见大悲寺的橙瓦灰砖，一股清明钟声从山上幽幽传来。
“吁——！”
马车忽然猛然截停，章摇差点控制不住身形滚出车外。
“姑娘，您没事吧？！”金燕惊呼着扑过来检查她全身，又不悦质问外面的马夫，“怎么回事？！不知道姑娘病体娇弱吗？！若是冲撞了你担待得起吗！？”
憨厚的马夫焦急解释，“是有人冲到车前了！”
“沈之衍，你跑啊！两条腿还想比我的马跑得快？我倒是看你还能跑到哪儿去！？”
“哈哈哈！如果你今日像是一只狗钻过本少爷的胯，那本少爷以后都不找你麻烦了！”
外面传来年轻男子的调侃。
“沈之衍”三个字传入章摇耳中，惊得她面色一变。
沈之衍，此次科举的状元，自高中后便平步青云，深受皇上重用。
章摇拨开车帘，凝眸看去。
只见一个文弱青年倒在车前，他身上布满鞭伤，但冷峻的面上仍是面无表情，盯着调侃男子的眼神深深，氤氲寒戾，像是受伤的狼王，哪怕濒死也是高傲的。
章摇心中大动，浑身气血都沸腾了起来。
他是沈之衍，他就是未来那个仅用了几年时间便能与太子赵竟分庭抗礼的沈之衍！
“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坐在高马上的男子扬了一下马鞭，指使奴仆道。
“住手！”
章摇推了一把马夫，嘱咐他驱马向前，正好拦在男子面前。
她未露面，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去，“礼部侍郎之子真是了不得，当众欺辱上京赶考的学子，难道不知圣上重视科举，此举若是传到圣上耳中，汝等也不怕被抄家流放？”
那男子闻言，脸色微变，厉喝道：“你是何人！？”
章摇坐在马车里稳如泰山，声音清脆，却掷地有声，“还望李公子勿要得寸进尺，免得给家里闹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