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挽默默的接过核桃，捏在指尖看来看去，半晌也没动一下。
“你不赶快打开它，看什么看？”钱琳琅说。
“你只是买了核桃，为什么不买夹子？”
“没有夹子。”
见季挽不动，钱琳琅只好说：“你要是也打不开，不如换平安来吧！”
平安功夫好，手劲儿也大，像是这种薄皮核桃，他一捏就碎。
“不用。”季挽淡声道，手指一用力，竟然真的捏碎了核桃。
“咦，季挽，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我竟然不知道。”钱琳琅面露惊奇。
“这有什么好惊奇的，不过是开个核桃而已。”
钱琳琅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低声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手疼？你要是疼你就跟我说。”
“我手疼，你能不让我给你剥核桃吗？”
“那不能，核桃是一定得吃的。”
季挽无语，也不知她脑子里怎么都是吃。虽然他不至于手疼，但感觉自己还不如核桃重要。
其实，心里是古怪的。
季挽不觉得自己是在吃醋，把核桃剥好，一粒一粒放在小碗里。
钱琳琅拿出随身带着的针线缝衣服，示意季挽喂自己吃核桃。
季挽只好剥了一碗核桃，然后一颗一颗地喂给钱琳琅吃。前者沉着脸，后者笑眯眯，对比过于鲜明。
钱琳琅见他还算听话，笑眯眯的说：“季挽，兵荒马乱的，想找块布料不容易，我都用来给你做衣裳了。”
季挽早就注意到她手里的衣服是男款，不过在外面行走穿男装方便，她自己常穿，他也就没有多想。
“可惜没有棉花，往后天越来越冷了，做件棉袍正合适。”
季挽本来沉着的脸忽然就沉不下去，凑得她近了点，低声道：“你这针线活有长进没有？”
“多少都有点吧，我做的东西还不错，上次长姐还夸我了。”
季挽神色一顿，转移了话题：“不知小郎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小孩的变化总是特别快。”
“谁说不是，现在是往回走了，我反而更觉得不够快。出来这么久，小郎怕是都不认识我了。”
季挽伸手揽住她，未语。
钱琳琅吃了一会儿核桃，感觉口干舌燥，又示意季挽给她倒茶。
季挽现在已经放弃挣扎了，乖乖给她斟茶。
钱琳琅却没见好就收，嘟囔着说：“你怎么总喜欢喝这种苦的东西？喝点花茶不好吗？”
季挽默默忍受着她的嫌弃，给她换了一杯清水。
钱琳琅笑了笑：“季挽，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上道了，这么听话。”
“我倒是想不听话，这不是怕你闹腾吗？”
“怕，好啊，不怕还治不了你呢。”
季挽无奈地摇头，继续剥核桃。
“你不要剥那么多，我一次吃不完，放久了就不好吃了，现吃现剥。”
吃现成的还那么多事儿。
季挽心里默念，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只是把剩下的核桃都收起来。
“长姐说，将来可以把锦儿嫁给小郎，亲上加亲。”
季挽依然沉默。
“不过云周说，不能进亲成婚，不然下一代可能会出现傻子。”
季挽勉强笑了笑：“许云周是大夫，这方面听他的没错。”
“也是，就算不通婚，他们也是最亲近的人。”
钱琳琅说完，又想到星陨楼派杀手杀她的事。心里的怀疑更甚，忍不住想和季挽说。
“我确定柳孤月是星陨楼的东家。”
季挽有点震撼，但还不至于让他吃惊。琮王当初被人暗算，为何不在脱离危险的第一时间回皇室？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暗中谋划什么，没了琮王这个身份反而更方便。
星陨楼是全天下消息流转最快的地方，朝廷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做到这一步，星陨楼的东家必然有权有势。而且这种权势，一定是影响很大的。
琮王虽然多年未入朝堂，但是从他回来后，各官员的动向就可以看出，还是有很多老臣支持他。
琮王不过是把自己包装成了柳孤月，那柳孤月到底拥有什么，对他来说是未知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季挽问。
“长姐心地善良，一向不喜欢争夺什么。柳孤月却想要天下，他们意见相左，恐怕也不会幸福。”
“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你想的和离是不可能的。”
钱琳琅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执，她低声道：“那我也要为长姐选条后路，哪怕是让她诈死。”
“你长姐有自己的选择，你还是不要管了。”
“那不可以。”钱琳琅皱了皱眉，“钱家就剩下我们姐弟三人，他们一定要过得好才行。”
“可有些事非人力可为。”
“我长姐是被柳孤月骗的，柳孤月那样的恶人可以做坏事，我为什么不能？”
钱琳琅的模样很倔强，季挽再说下去，就要被她发现了。他只好笑了笑，道：“你想做什么都随你，我陪你。”
“我也知道艰难，但我不能不管，长姐赶上这么大的事，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柳孤月既然可以对我下杀手，也想置你于死地，这就证明他已经不顾长姐的感受。
长姐虽然不爱言语，但是聪慧过人，想必她早就发现不对了，也不怪她会日渐消瘦。”
季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和地说：“你不要想太多。”
钱琳琅点头：“长姐是个活得很明白的人，我回去同她好好说说，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没有男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季挽无法想象，钱琳琅如果知道钱锦绣已死，会是怎样的痛苦。他甚至有点害怕她知道真相。
钱琳琅不知他心里的担忧，转而说：“柳孤月苦心经营多年，你又离开洛中这么久，朝中的局势只怕对你不利。”
“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坏，柳孤月势力再大，也没有贾广当初根基深。”
钱琳琅叹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以为贾广死了之后，就能过些太平日子，却原来只是空想。
柳孤月拥有星陨楼，还有忠心追随他的老臣，只怕比贾广还难对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倒是乐观。”
季挽不语。
他不想告诉钱琳琅，他不是想得开，只是知道前路难行，现在只想享受眼下的宁静。